第五十章
初七那天，赵正东去镇上公社开了介绍信，买了一些油纸包。
初八，去大队长家请了假，顺便借了自行车和秤。
初九早上，天蒙蒙亮，赵正东载着背着装有鱼丸的背篓的史耀谦去了县里。
县里的集市固定在城北，一路打听过去，两人发现道路两侧几乎已经摆满了摊位。
史耀谦以前只听说过，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不禁咋舌：“好热闹。”
赵正东一边走一边注意着空位。
直到快走出划出集市范围的街尾，才终于看见了一块空出来的地方。
他有些无奈，这拐角处，有人来吗？
一路挤来挤去，头发都要挤成鸡窝的史耀谦已经跑过去，将背篓往地上一放，对他招手：“快过来快过来。”
赵正东叹气，只能走过去。
两人把背篓里的深口陶罐抬出来放在一边，里头装着鱼丸，大概有三十斤。
集市很热闹，有很多人，可大多不会走到这边来，有过来的，看了眼他们卖的东西，发现是很眼生的东西，问了句是鱼肉做的丸子，便也离开了。
史耀谦单手杵着脸，蔫蔫儿的看着他：“感觉咱们要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了。”
“别乌鸦嘴。”赵正东瞪他一眼。
他犯愁的看着陶罐里的鱼丸，心说不应该啊，这时候也有鱼丸这东西吧。怎么好多来问的人都感觉没见过。
想了想，他指使史耀谦：“你去买两碗面回来。”
史耀谦伸手。
赵正东拍给他五毛钱。
史耀谦立刻喜笑颜开的跑了。
逆着人群走了会儿，找到一家面馆，史耀谦走进去喊道：“老板，来两碗面，加肉。”
“好嘞，在这儿吃吗？”
“端走，我等会儿给你把碗送过来。”
“成。”
史耀谦刚想找个位置坐下等，却一下对上了店里三个人的视线。
卧槽！
史耀谦面上淡定实则心里抓狂的走到靠门边的位置坐下，面对着煮面条的老板，刚好可以背对着那三个人。
“吱——”
凳子被推动的声音响起。
脚步声渐渐接近。
史耀谦猛地起身，脚一蹬跟只兔子似的往外蹿。
“追！”三个人飞快追出面馆。
面馆老板诶了声：“你们还没付钱呢！”
落在最后的年轻人停下来，掉头回来扔给他一块钱：“不用找了。”
*****
史耀谦一边往人少的地方，一边在心里头骂娘。
自己这运气可真是绝了。八百年前遇到过的人都还能在这小县城里再次撞见。
史耀谦和那三个人之间的渊源还要追溯到五年前了。
那时候的史耀谦刚刚十八岁，年轻气盛，仗着自己天赋不错很是不安分。
刚巧那时候南洋那边过来的几个降头师和他撞上，史耀谦把他们下到普通人身上的灵降给解了，贬低了他们一通后还动手把人给揍了。
揍完之后，才得知他们是过来参加术士交流会的。
那几个降头师告状告到史耀谦师父姚一白面前，但姚一白护短，况且史耀谦之所以动手，还是因为他们先对普通人动手，于是只做表面功夫，不痛不痒的骂了史耀谦几句，然后让人把他带去关了禁闭。
说是关禁闭，实则一离开那几个降头师的视线，史耀谦就跑了。
那几个降头师也知道姚一白是敷衍他们，交流会结束后，是黑着脸离开的。
史耀谦趴在房顶上，默默算了算时间，发现再过不久，还真就又要到开术士交流会的日子了，难怪这群降头师又来了。
术士交流会每五年举办一次，由五个大势力轮流举办。
去年是张家，今年应该是轮到罗家了。
“那小子可真是滑头，不见了。”
史耀谦连忙压低身体，缩了下脑袋，免得被下面那几个人看见自己。
“早晚抓住他收拾了他。”
“今年巴颂大师过来了，有这小子苦头吃。”
几个降头师嘀嘀咕咕的离开了。
史耀谦懂的南洋语不多，勉强听明白了一个叫巴颂的人来了。
等到那几个人走远，史耀谦跳下房顶，飞快跑回去找到赵正东。
因为一个小姑娘想吃鱼丸，缠着家里大人买，赵正东刚刚卖出去一斤鱼丸，收到八毛钱，正高兴呢，就看见两手空空回来的史耀谦。
“你买的面条呢？”他还准备把鱼丸放面条里，好吸引买家呢。
史耀谦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喘了口气，说：“遇到点麻烦。”
“发生什么事了？”赵正东问。
史耀谦将事情和他说了下：“过几天我可能要离开，等到交流会结束再回来。”
“你不回来都成。”
“做梦呢。你收了我的房租，我必须得继续住下去。”
赵正东啧了声：“钱还你行吧。”他按了按突然跳了下的眼皮，总觉得又有麻烦了。
让史耀谦在这里看着，赵正东起身去买了两碗面回来。
或许是两人吃相实在太吸引人，还真有不少人来问鱼丸。尝了一个发现味道还不错，都半斤一斤的买了点。
到中午，大多摊子都收了后，鱼丸也卖的差不多了。
赵正东看了下，发现还剩下两三斤的样子。
也懒得再等下去，干脆收拾了带回去自己吃。
两人推着自行车往集市外走，刚走出去不远，就看见了一字排开，站在前面的三人。
史耀谦愣了下，随后在身上摸了摸，摸到一个绿豆大小的小虫子，皱眉骂道：“靠，大意了。”他将虫子碰到地上，一脚踩死。
为首的中年人叫阿卜勒，他看着赵正东，操着一口流利的夏国语对他说：“年轻人，这是我们和他的事，你可以先行离开。”
赵正东叹气：“我也想啊，可谁让我是他的房东，收了他的钱呢。”
阿卜勒点点头：“那就不要怪我们殃及池鱼了。”
“厉害啊，还会成语。”
赵正东一句夸赞，惹来三人怒视。别以为他们听不出来这是在暗暗嘲讽他们。
史耀谦无语：“大哥，你能不能别再拉仇恨了。”
赵正东没好气：“你小子好意思说我？”
史耀谦语塞。
行吧，大哥别说二哥，两个都不是啥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