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勒格听完这话,没有丝毫犹豫,便应答下来!
这利落的应答,却让陈徽玉为之侧目。
她还以为必勒格有多么喜欢廖君意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她从对方的应答中这才发现必勒格这人是没有爱的,简单来说,一开始就被当成皇位继承人培养的他不会相信爱情的,所有的发生皆有利于他,他随手便能让其为他所用,皇权是最能碾压人性的存在,人性的至高阴暗面便是——皇权。
哪里还能存下“情义”二字!
一个人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就免不了具有——思虑过多,怀疑他人,布局过密这三个特点。
这恢宏大殿内的其余两人如此,她陈徽玉也不例外。
——喜欢廖君意是必勒格最好的选择,所以他在权衡利弊一番后便将目光放在了最合适当他女人的廖君意身上。
三国分立,历朝那早断了他和亲的路,而南蛮这,皇室最后的一位公主却跟龙延走到了一起,而廖天的皇位还要靠着龙家才能坐稳,他敢让手握重兵的龙家心有芥蒂吗?
两国都无和亲的可能,必勒格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这'次'便是廖君意,廖君意的父王手上拥有一定的兵权,且廖君意的母妃也是南蛮的世家贵族之女,身份尊贵。
岳王手下的一部分兵力还被南蛮的先帝分插至边防军中,监视着萧家的一举一动,也是个不可或缺的势力。
算来算去,廖君意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可他看中的这个目标却中意萧裘,因为爱慕萧裘,廖君意这些年做的事皇城内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可以说廖君意对萧裘的喜爱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这种喜爱激发了廖君意身上所有的阴暗面,只为拥有对方。
再加上如今二人还定了亲,必勒格想要让其朝令夕改可并非易事。
权利虽难握,人心却易改!
萧裘是因为什么吸引到廖君意的目光,必勒格也可照着做,他也正是因为看穿了这点,所以十分自信能转变廖君意对萧裘的爱慕,甚至想要将对方的心拉到自己这方,为自己所用。
——所以才会有了为喜爱之人怒砸客云来的举动!
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被捧着,被独特对待,被人好好爱着,廖君意不例外,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不会例外。
必勒格也算是深谙人心了,这一系列的举动可谓是给足了廖君意面子。
廖君意儿时身材肥胖,虽说大多数人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言说,可也难免会遭到比她势高者的鄙视与嘲讽,长大后又一味的追随着萧裘,毫无底线和尊严可言,为了得到萧裘阴私手段用尽,走到最后,估计自己都分不清这是爱还是一种执念了……
若是对方能够正面回应自己还好,可对方却不喜欢自己,端的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对谁都这样,哪怕后头与廖君意订婚了,态度也未曾有任何改变,这但凡是个没毛病的正常人,都会因此开始怀疑人生。
必勒格的出现'恰好'帮她捡起了多年被踩在脚底的自尊,也肯定了她是有着被优秀之人爱上的资格的!
所以,即便是她瞧不上必勒格,也会感到自得,除了恨意外,任何情绪的开头都是好的,不是吗?
恰好这必勒格和萧裘二人都正好符合廖君意的慕强心理,虽说廖君意爱萧裘,可不代表这墙角就撬不动啊。
她倒是希望必勒格能抓住廖君意一半的心脏!
想到这,陈徽玉低下头浅笑道:“那就祝'您'得偿所愿了。”
必勒格愣了一瞬——狠狠地剜了满脸狭促的陈徽玉一眼,这个死女人!
他怎么想都觉得对方这是在威胁自己,陈徽玉这人一旦阴阳怪气起来,准没好事!
看着陈徽玉脸上明媚的笑容,必勒格是越看越刺眼,这笑容哪里明媚了,明明就全是算计。
忍着想要扭断对方脖子的冲动,露出了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那便借丞相吉言了!”
看着台下必勒格愤怒的神情,陈徽玉却不屑一顾:
区区皇帝又算个什么,天下任何姓氏都可以坐上一坐,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却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她要做便做帝王头顶那颗随时会落下的利剑,要让他们吃不好也睡不好,让这些人统统成为自己的掌中之鼠!
这世间,不一定是当了皇帝,坐拥天下,左拥右抱才是最爽。
——而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谁敢不听你的话你随时都能废了他,另立新帝,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一但自己自爆,整个王朝都得跟着完蛋的感觉才最特么爽。
他们陈家人向来如此,能不造反就不造反,能为臣便为臣,可若是世道逼迫,那亮剑就算不得过错一方了!
谋权就如同打擂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会打架的人不用教,你给他一个下力点,他便能举一反十。
深谙招数,却不通人性之人注定失策!
陈徽玉从萧裘怀中起来,一身墨绿色的暗纹宫装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华美异常,可行走间带起的风却能掀起一股肃杀之意。
二人的目光皆随其身形移动,必勒格的目光正好对上陈徽玉的眼眸,那不经意的阴狠,却让必勒格心起寒颤。
那眼神,他读懂了。
此刻的自己在其眼中无足轻重,随时都可以被对方弄死,死不死的全看对方此刻的心情。所以,自己接下来的每句话,包括每个举动都决定了自己命归何方,对方现在已经疯了,本就难猜的手段如今更是剑走偏锋——。
果不其然,只见其满脸真诚的开口道:“哎哟,这蒙古果真民风开放,就连王子您的肚量也非常人能比啊,本相是真的佩服!”
见必勒格听到这话明明脸色铁青,却依旧一言不发的模样,陈徽玉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是不会允许他人对自己的爱人明嘲暗讽的,尤其是言语上的攻击以及侮辱,可对方却无任何举动,说明自己所想皆为真,也不算冤枉了对方!
知道了必勒格对联姻的决心,陈徽玉继续嘲讽道:“大家都知道这南蛮岳王的嫡次女追求圣上多年,就连我们历朝那都人人皆知了,这一看便是个痴情的好女人,还是王子你最大度呢~,接纳一个心里有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本相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心胸,本相不及。”
“丞相大人,还请自重。”
必勒格气不打一处来,原本自己就不喜欢廖君意,这陈徽玉还句句带刺,故意刺激自己,好像这廖君意已经给自己戴上了绿帽子似的。
虽说他们蒙古没有汉人这么多规矩,也有哥哥死了娶嫂子的风俗,,,可也抵不住旁人一直念叨着,不烦人也膈应得慌,身体属于自然,可心却不属于,廖君意的心给了萧裘,那就休怪自己手段狠厉!
搞不清对方意欲何为的必勒格憋了半天,也只小心翼翼憋出了句:“我是真心喜爱她,我相信,早晚有一天她也能爱上我!丞相与她同为女子,又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听到对方的话,陈徽玉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自己向来给别人选择的余地,看似宽容留有余地,实则她也限制了对方的选择范围!
让对方只能游走于自己所规划的方寸之地,厮杀至死……
恰逢其会,雪才融不久,原本还算明朗的天气此刻间却狂风大作,树叶被袭来的风雨吹得歪七扭八,落地成声的大雨还伴随着电闪雷鸣的惊悸
身体被房屋庇护着,可心却飘向了远方,陈徽玉走下了那个代表权利的台阶,忽略身后二人打量的目光,行至镂空雕花的木门前。
满脸带笑的看着屋外的狂风大作,注视了许久,许久……
双手抱臂转身:“此诗名为《道》
今闻目视处,击鼓亦徘徊。
树影婆娑舞,此间生杀台。
狂风伴雨来,借此疏情怀。
道是他人历,瞬时故人来!”
陈徽玉念完此诗后,抱着的手臂随即落下,双手叉腰,神情狂妄且张扬:“我也太厉害了!这世上哪还有我这般的天才,你们呐,都是蠢才哦~。”
萧裘方才震惊的神色瞬时收回,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必勒格则是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可碍于对方的疯癫,又不敢过于明显,神情之间的转换倒像极了癫痫发作般。
陈徽玉十分嫌弃的皱了皱眉,走上前又念起了诗词:“
有一男人兮,闻之难言。
逍遥飘渺兮,拉姐入坟。
回首前言兮,傻缺一个。
明镜未来兮,回首一刀!”
坐在上首的萧裘终究是忍不住了,手扶着额头,笑声隐忍又肆意。
必勒格被气得不轻,这个疯女人,他再也不想忍了!
出手迅速,掐上了陈徽玉的脖颈,却不料手腕处传来的剧痛使得他松开了手,垂眸看去,陈徽玉头上的发簪不知何时少了一个,此时正扎在他的手腕上。
“这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再激怒我,你会不得好死的,要想清楚哦。”
必勒格愤怒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随后咬着后槽牙说道:“明明是你故意在激怒我!”
陈徽玉却是满脸的无辜坦然:“——有吗?
难道不是你先动手的吗,你动手,我被动防御,你才受这么点伤,你怎么还不满足呢~”
见必勒格吃人的眼神就这么看向自己,陈徽玉却是满脸带笑的望向对方,二人视线交错间,野心混杂着暴戾的气势陡然而生——
陈徽玉不怕必勒格直接寻死一了百了,毕竟,人越到绝境,就越发想来一场翻盘。
只要自己将其心态逼到临近崩盘的地步,就不怕对方不按自己的计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