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农村、盛夏傍晚的巷子口,有来自田野间、尚且带着麦香味儿的清风,偶尔夹杂着一两声的蝉鸣和犬吠声……
皓月之下,有耄耋老人,笑呵呵的望着嬉笑孩童;一旁大树下,席地而坐的庄稼汉子,手法熟练的磨着明日收麦子用的镰刀,不远处的菜园子里,女主人在用心打理着自己的菜园子……
炊烟散入青云去,披星踩月归家时,稚儿嬉笑庭院中!
这是苏星从小便有的期望,与世无争的乡间田园里,有慈爱温柔的父母,品行纯良的祖父祖母,有月光、有蝉鸣、有瓜果麦田……
可当这一切都在梦里出现时,苏星却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没有那么喜欢了!
置身于无边旷野中的苏星,望着远处那渐行渐远的乡间灯火,头一次没有奋力奔跑追逐,而是驻足在原地,望着曾经最期待的阖家欢乐,逐渐自眼前消散。
乡间灯火固然静好,可这里没有寒老师……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的理想,已经从万家灯火中有个归途,变成了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男人。
他不想要田园小院的岁月静好了,他想要……想要陪在寒老师身边,一辈子都做他的助力,给他做饭,在他工作繁忙时照顾好他。
睡梦中的苏星,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让自己从那个诱人的美梦中醒了过来。
视线虽还有些迷糊,可是他很清楚,眼前这个高大的身影,便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了。
“寒老师,抱歉,又让你担心了。”苏星说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一左一右两只大手按在了床上。
“先别动,你身上有伤,要好好休息。”
“好,”苏星最听寒江雪的话了,对方不让他动,他便好好躺着,只是眼神却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对方。
旁边本就黑着脸的苏旗见此,一时间只觉得更加吃味了!
一醒来就叫姓寒的,这小子除了脸长得好看点、唱歌好听点之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值得你这么惦记?
苏旗不甘心被忽视,却又不舍得怪弟弟,便只能怪碍眼的寒江雪了。
在军、政两界长袖善舞,如鱼得水的苏家大少,这会儿心里的碎碎念和怨气,快要溢满整个病房了。
这人怎么一点分寸感都没有,你那手往哪儿放呢?还有,我弟弟还是个小孩子,你对一小孩笑的那么春情荡漾的干什么,不怕被骂“禽兽”?
大概是苏旗的怨气实在是太重了,全身心都放在寒老师身上的苏星,终于注意到了病房里的第三个人。
只是在看清对方的脸后,又心情复杂的往寒江雪身边靠了靠。
这人怎么会在这儿?
该不会是来替马修驰求情,或者是直接威逼自己放过马修驰、不要对马修驰绑架自己的事提起诉讼?
想到这儿,苏星眉头皱了皱,略微苦恼的扫了一眼苏旗。
虽说自己也算是救过这人一命的,但上次他是和马修驰在一起,而且还骂了自己、踩了自己送给寒老师的围巾。
虽然动手和动嘴的人都是马修驰,和这人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在苏星单纯的心里,能和马修驰在一起的人,肯定也不会是好人,被“连坐”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可怜了苏旗,在弟弟的目光扫过来的刹那间,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脸上也尽可能的摆出最温柔和善的笑来,就等着苏星询问之后,便介绍自己,然后拉近关系,再等苏星心情和身体都好一些后,就告诉苏星,自己是他哥哥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弟弟的目光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后又转移到姓寒的身上了,而且连身体也往那边移了下。
即便这动作不明显,但全部心神都放在苏星身上的苏旗,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小细节。
苏旗完全不知道在苏星的心目中,自己已经被划到了“马修驰”那一类,不然怕是待痛哭一场。
苏旗只以为苏星是因为陌生人的拘束,才会如此。
看了眼寒江雪,期待着这一起穿过开裆裤的兄弟,好歹能帮自己起个头什么的。
可奈何寒江雪只顾着低头和苏星说话,完全没理会苏旗的眼神示意。
苏旗见此,狠狠鄙视了寒江雪一番。哼……今天的我你爱搭不理,明天的我你高攀不起,就你这副臭脾气,还想喜欢我弟弟,你做梦去吧!
而且我的亲弟弟,我还能说不上话?
苏旗不再指望着寒江雪给自己起头了,抿了下嘴唇,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你,还记得我吗?之前在夏安市,你给我输过血的。”
苏星是个善良至纯的人,自己以他的善举为话题,顺势夸赞一番,很快便能产生好感、拉近彼此间的关系了。
然而,苏旗的想象很美好的,可现实却总是骨感。
他不说输血还好,一说到输血,苏星对他本就不多的好感,瞬间又蒸腾了一大半。
他可没有忘记林雨泽的嘱咐:hR阴性血本就稀有,但这一份独特后面,可能有许多潜藏的危机。
上一次马修驰把自己骗出去,不就是因为这特殊的血型嘛!
想到这里,苏星又想起了马修驰说的那些话,他骗了苏家、顶替了苏家小少爷的身份。
这件事,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呢?
若是自己告诉了他,那马修驰就没有了依仗,无法再作恶了,凭这次的事情,足以再将他送进监狱,让他再也害不了人。
苏星点点头,这貌似是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