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会知道的。”褚庭风截断林雨泽的话。
“你姐姐是个明白人,这一场车祸不成,许家必然会有后手。而且,你姐姐也不会天真到,觉得这是一场意外。知道真相,只是迟早的事。”
确实是这样!
白家大小姐,虽是女流,但不论是手腕魄力,还是杀伐果断的决心,都从不输男子。
这场车祸,她必然会去调查的。
特别是在褚先生的人恰好出现,及时救了她的情况下。何况,姐姐是知道,自己和褚先生认识的。
还有自己打的那么多通电话,以及和姐夫说的话,不论哪一样,都值得她细思。
“那我,回去就跟姐姐说,”林雨泽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档案袋,“褚先生,这个可以复印一份给我吗?”
看着少年眼中尚存的一丝犹疑,褚庭风慵懒地笑了笑,“那是你姐姐,你应该相信她的。”
相信她明断是非的能力,相信她的正直,相信她不会不做调查就怀疑你。
褚庭风的话,如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扫在林雨泽的心上,毫无预兆地让他眼眶一红。
是啊,姐姐会相信自己的,她一直都是很疼爱自己的。
连外人都懂得道理,可自己的生身父母,却总是被白新茶一次又一次牵着走,逐步厌恶自己、远离自己。
——
林雨泽回到家时,白新茶正拥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看到林雨泽进门后,立刻丢下手机迎了上去,“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林雨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端着汤碗从厨房出来的孔凌雪,见到这个儿子,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不见了。
“还知道回来?昨天你弟弟发烧住院,你姐姐车祸差点受伤,你却不闻不问,跑那里野去了……”
林雨泽上楼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孔凌雪,眼中神色变幻,“那你就当我没良心吧,不打扰你们了。”
白新茶看着母亲眼中的失望和气愤,立刻贴心地靠了上去。
“妈,你别伤心了,哥哥可能是有正事……”
“他能有什么正事儿,”孔凌雪不以为然,将汤碗放在桌子上,“赶紧过来喝汤,妈妈熬了你最喜欢的莲藕花生排骨汤。”
“谢谢妈妈,您的手艺是越发地好了,我还没吃,就闻到了香味儿了。”
“就你会说,”孔凌雪宠溺一笑,“妈妈再去拌个你喜欢的小豆苗。”
见孔凌雪去了厨房,白新茶转身,端着汤碗去了二楼林雨泽的房间。
刚换了身衣服的林雨泽,应声开门,见是白新茶,眉头一皱,连应付的心思都没有。
“你有事吗?”
“哥哥,我给你拿了汤,妈妈刚熬的。”白新茶说着,端着碗向前一步,想要进门。
林雨泽移步挡住白新茶,这个房间,自己还要住一阵子了,可不能让这个黑了心的白莲花污染了环境。
而后又看了眼飘在汤上面的几粒花生,冷声道:“我不喜欢喝汤,你喝吧。”
白新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脸色一变,不见适才的嘲讽意味,连眼睛里都透着些湿意。
“啪……”
碗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汤水撒在地上,打湿了白新茶纯白的裤脚。
“哥哥……我只是想让你尝尝妈妈的手艺,你……没胃口不想喝就不喝,为什么要……”
林雨泽看着泫然欲泣的人,冷笑一声,呵……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不嫌恶心吗?
按照以往的经验,接下来,就该是孔凌雪出场,为他被欺负的儿子讨公道的时候了吧。
不过这次林雨泽猜错了,最先冲出来的,是白家的老人刘妈妈,也是看着白新茶长大的。
刘妈妈惊呼一声,矮胖的身子跑得飞快,“小少爷,你没事儿吧……”
“我说少爷,您虽然是主子,可也不能这么作践小少爷的心意啊,何况这还是太太亲自熬的汤……”
跟在刘妈身后过来的几人闻言,也出声帮腔。
“顶好的食材,就这么浪费了,太可惜了……”
“可不是,这有些人啊,还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了,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啊,就连食物都不尊重……”
林雨泽无视几人的话,干净利落的一脚踢开挡在门前的碎瓷片,然后关门,开始收拾东西。
原本计划等年后姐姐出嫁了再搬出去的,现在看,还是算了吧!
这种时刻被狗咬的感觉,不死人但恶心人,还是躲开为妙。
“砰砰……你个逆子,你给我出来……”
剧烈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白承远的怒吼声,夹杂着孔凌雪带着怒气的安抚。
扔下叠到一半的衣服,起身一打开门,白承远带着一干人便涌了进来。
孔凌雪指着门口的汤汁残渣,怒气之上眉头,指向林雨泽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我辛辛苦苦给你们熬汤,阿茶还给你端上来,你不但不感恩,还打翻碗烫了他的手……”
白承远也紧跟着训斥,“雨泽,你真的,太不像话了……”
刚包扎了手的白新茶匆匆赶来,挡在白承远面前,带着哭腔哀求,“爸爸,你不要说哥哥……”
林雨泽抱着胳膊,静静看着这上慈下孝的一家三口,心里始终不起波澜。
想开了就好,不属于自己的亲情,强求不来。
等看足了热闹后,林雨泽才指着地上的几粒花生,语气平淡地看向白新茶。
“上个月我吃了你送来的蛋糕,然后花生过敏送到了医院急救,”林雨泽说着,目光扫过白新茶,满意地看到对方眼里的惊慌。
“我花生过敏这事,就算最开始记不住,那经过上次的事,也该记住了吧?毕竟,你是这么关心我这个哥哥?”
怒气正盛的白承远和孔凌雪二人面色一滞,显然都没想到这一点,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特别是孔凌雪,粥就是自己熬的,花生也是自己放的。
而在林雨泽这句话前,她一直都没想起过林雨泽花生过敏这事儿。
白新茶看着林雨泽,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辩解。
说自己忘记了花生过敏的事吗?
上次动静折腾地那么大,而且时隔不过一个月,怎么着都不应该忘。
若说自己没有忘?
那更糟糕,没有忘,还拿有花生的汤给林雨泽喝,那就是真正的残害兄弟。
或者说自己没注意到汤里有花生?
不,这更不行了!
汤是孔凌雪亲自熬的,这么说,就是将锅甩到了孔凌雪身上,这绝对不是白新茶想要看到的结果。
林雨泽满意地看着三人,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要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忙了。”
——
打发走了人,林雨泽继续收拾东西,准备今天就搬出去。
楼下,孔凌雪靠在丈夫身边,脸色有些犹疑,“老公,你说,咱们是不是对雨泽要求太高了啊?或者是,对他不够上心。”
白承远闻言,伸手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揽着胳膊安抚,“别多想老婆,今天这事,八成是个意外。”
“也是,想想他之前推阿茶落水的事,还在外面跟人喝酒鬼混,彻夜不回家……”
刚生出一丝怜惜之情的孔凌雪,又被之前那些事给劝了回去。
收拾好了东西,接下来就是找房子了!
找房子,当然是需要钱的!
看着卡里的余额,林雨泽有些挫败地在床上翻滚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