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溪脸色不变,做好事儿不留名啊,她还没有说自己叫路人甲呢。
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周围都是人,看一圈没异常,也就没多想。
好人做到底了,给周子然把了脉,开了药方,“吃七天,你落了水,身体受凉,肺部也怕有积水,吃这个药调理一下,别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啊。”
周子然道了谢,眼底多了些斗志,告辞走了。
“沈兄啊, 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你干嘛用我的名字啊?”
沈鹿溪理不直气也壮:“我这是为你扬名,生气了?咱们兄弟计较什么?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分什么彼此啊?”
戚元武:“……”
掰着手指捋一捋,合着都是他的?
“不对,你少忽悠我啊,这事儿不是这么算的……”
“别想那么多啊,下次我请客啊,这么大的生意我都和你一起做,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了解吗?”
戚元武马上心软,也是啊 ,他小题大做了。
“戚兄,记住,能给你钱花的才是亲人,才能信任啊,不给你钱花,嘴上说的多漂亮,都是狐朋狗友,不能交心啊。”
“哦,我记住了,沈兄,谢谢你啊。”
“好兄弟,应该的。”
“别急着走,时辰不早了,带你去见见诗诗姑娘,好东西必须跟兄弟你分享。”
“啊,你带我去嫖,这不合适吧?”
“说的那么难听,诗诗姑娘可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的,能和她一起喝喝茶已经是难得的荣幸了,不要亵渎她。”
“呵呵,不感兴趣,我多犯贱,给了钱什么都没得到,就为了看她一面?还不如看我自己呢,谁都不值得我花钱去看,当冤大头。”
“沈兄你好看,可惜不是女人,否则我一定娶你当我的世子夫人。”
“呵呵!”
沈鹿溪更想走了,只是力气没有戚元武大,被拉上了马车,像极了逼良为娼。
跟踪的皇城司暗探走出来,摇摇头,一脸的一言难尽,这姑娘真是……人才啊。
回去给蒋一宁复命,“司主,那个沈三浪没什么问题的,就是人跳了点儿,也不像是女孩子,她的真实身份查到了吗?
属下都很好奇,谁家养出这样的姑娘来?能嫁的出去吗?”
蒋一宁正在喂书桌上的小乌龟呢,道:“还挺稀罕,竟然没查出来,还有咱们皇城司查不到的人,真是有趣啊。
她人呢?都做了些什么事儿?”
属下一五一十讲了,“跟戚世子去逛青楼了,忽悠的戚世子都快把她供起来了,人才啊。”
“逛青楼?呵呵。”
蒋一宁丢下鱼虾,让小乌龟自己吃,“换衣服,本司主也去看看,他们怎么玩儿的。”
“好吧。”
沈鹿溪已经坐在月明楼里,这是京师数一数二的青楼,当红的花魁都有十几个,个个身怀绝艺,天姿国色,勾魂夺魄,男人的乐园啊。
此时舞台中间正在表演胡旋舞,这是外邦的歌舞,热烈奔放,舞者戴着面纱,打扮的像是壁画上的菩萨,浑身的飘带,跳起舞来非常的热闹。
“这个不行,太闹了,我还是喜欢诗诗姑娘的清冷飘逸,像是仙子一样。”
“那她人呢?”
戚元武道:“诗诗姑娘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这楼子里每个月都会有一位花魁表演,今天不是诗诗姑娘的表演日子,轮到这位玉妍姑娘了。”
“那咱们来干啥?”
人也看不到,男人啊,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碰运气呗,我问问妈妈,能不能破例一次,大不了多给银子。”
“你钱多烧得慌啊?”
沈鹿溪不明白男人的脑回路,就为了见人家一面,人家还不待见他,花那么多钱,买成酱肘子能买一车了。
妈妈桑扭着肥臀过来了:“戚世子啊,可好几天没看到你来了,诗诗姑娘都问你了呢。”
戚元武高兴起来:“真的吗?”
沈鹿溪马上道:“那正好,这不人来了嘛,让诗诗姑娘也来见见他吧。”
妈妈眼神转了转:“这位是?”
“我兄弟,沈兄,生死之交,以后见了他就像是见到我。”
沈鹿溪表示,大可不必,她可不想当冤大头。
“沈公子,真的是一表人才啊,戚世子的朋友一定差不了,我一定奉为上宾。”
戚元武趁机道:“那你让诗诗姑娘来喝杯茶呗,我们特意来看她的呢。”
“这个……,诗诗姑娘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妈妈我也做不了主啊……”
意思是让戚元武掏银子,出场费可不低的。
沈鹿溪问道:“这位诗诗姑娘有什么爱好吗?”
“诗诗姑娘名字带着诗字,最喜好诗文了,曾经说过,能写出让她震撼的诗文,以身相许都可以的。
可惜,我家都是大老粗,没那个才气。”
沈鹿溪道:“你兄弟我有啊,拿纸笔来,诗诗姑娘喜欢哪一类的诗?”
“我也不懂啊,反正我看不懂的都是好诗。”
“真是会说大实话。”
沈鹿溪无语了,这个憨憨,没被人骗的裤衩子都没了,全靠有个好爹,人家青楼没有下手太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那就写歌颂美貌的诗词吧,只写了四句 ,递给妈妈:“你给诗诗姑娘看,想要剩下的诗词,陪我兄弟玩儿的高兴了,都好说。”
“好,那我去问问。”
“能行吗?”
戚元武抓着瓜子,有点儿不明白,她几十个字,比自己的银子还好使?
“等着看吧。”
蒋一宁有专属包厢,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就连沈鹿溪刚写的诗,都先给他过目,才送给诗诗姑娘。
“有意思,这字儿不错,狂放不羁,和她的性格挺像的,送过去吧。”
“是,主子。”
妈妈竟然喊他主子,外人知道了得惊掉下巴。
竟然是皇城司的下属部门,为的是打探消息的,能养出这么多绝色,没有一定的背景可做不到的。
两人没有等多久, 诗诗姑娘急匆匆赶来:“这诗是哪位公子所作?”
戚元武惊喜道:“诗诗姑娘,你来了,快坐下,咱们慢慢聊。”
诗诗不耐烦,道:“戚世子,请你自重,我问这首诗的作者呢?”
沈鹿溪不高兴道:“戚世子说什么了?就不自重了?他给你花了那么多银子,买不来你一个笑脸是吧?
蹬鼻子上脸也得有个度,他一个世子,能捧着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戚元武也冷下脸,茶盏丢下,第一次给诗诗甩脸色。
他可以当舔狗,捧着她,可是当着兄弟的面,你也得给我面子,他没有娶亲,最在乎的就是兄弟了,什么花魁?能有兄弟重要?
”你要不想伺候可以回了,小爷花钱买乐子的,不是看你脸色。”
诗诗羞愤尴尬,最终服软,她一直被捧着,有点儿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行礼道:“两位公子别生气,是妾身的错,妾身给二位赔礼了。”
戚元武看沈鹿溪的脸色,她说原谅就算了。
沈鹿溪不是来找茬的,笑了起来:“坐下吧,不愧是花魁,真漂亮,这诗是我作的。”
“那下半首呢?”
“没了,今日灵感就这么点儿,又被你给气的,作不出来了。”
诗诗心痛欲死:“哎呦,妾身哪儿知道是公子你作的呀,妾身陪两位喝酒,来,妾身自罚三杯。
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子,妾身对琴艺也擅长。”
“都可以,诗诗姑娘弹奏我都喜欢。”
沈鹿溪摸一下她的小脸,十足的猪哥模样,楼上的蒋一宁差点儿喷了茶,这真的是个姑娘吗?
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目光了。
诗诗姑娘去弹琴,戚元武不乐意了:“你是不是要跟我抢诗诗姑娘啊?”
“你要这么认为,那咱们现在就走了,我让她弹琴陪酒为了谁啊?”
戚元武叹息:“哎,我决定,以后不喜欢她了。”
“啊,失恋了?”
“算是吧,我不想跟兄弟反目,让给你了。”
嘴上说的大方,心里还是很痛的,毕竟是他一直追的女孩子啊。
沈鹿溪觉得好笑,“能让出去的就不是真爱,你只是习惯了去追着她,我不跟你抢,这种地方的女子,有钱谁都能哄着,逗个乐子而已,你还当真了?”
“是这样吗?”
“当然了。”
诗诗姑娘一曲弹完,两人鼓掌:“太好了,绕梁三日,好琴艺啊。”
夸奖的有些浮夸了,一点儿不走心。
诗诗姑娘笑着道:“献丑了, 两位公子,咱们玩儿猜拳吧?”
“ 好啊, 输了要表演节目的。”
沈鹿溪输了,道:“我今天的才艺榨干了, 看姑娘你面色萎黄,气色不太好,给你把把脉吧。”
“公子懂医术?”
“略懂略懂。”
沈鹿溪主要是看她的气色,像是刚小产一样,青楼花魁竟然能怀孩子,那就别立什么清倌人的人设了。
“还是不麻烦公子了,我的身子挺好的,妈妈专门请了大夫给我们定期诊治,咱们是来玩儿的,不说不开心的事儿。”
诗诗眼神飘忽,不敢让她把脉,自家事儿自己清楚。
“好,那我唱一首歌儿吧。”
沈鹿溪用一只筷子敲打碗碟,唱了一首《桃花仙》,戚元武都听的入迷,这个词豪迈,唱腔也是从未听过的,好听。
“歌曲还能这么唱啊?沈公子高才啊。”
“当然可以啊,只要好听就行了。”
两人聊起谱曲,越聊越投机,只是戚元武听的打瞌睡。
突然,门被打开了,惊动了他们,来人倨傲道:“诗诗姑娘,我们公子想见你,你俩出去吧,今天的账我结了。”
“哎呦,谁这么大口气,诗诗姑娘是我的,你让我们走我们就得走的吗?”
戚元武顿时兴奋了,撸袖子站起来跟人撕逼,这活儿他擅长,没少跟人抢花魁。
只是今儿看清楚来人,脸色巨变:“原来是郭公子,失敬失敬啊。”
“戚世子,认识就好。”
戚元武拉着沈鹿溪起来,“咱们走,都是朋友,郭公子客气了,记在我账上吧,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行吧,给你一个面子,改天一起喝酒。”
“好说,回见,诗诗姑娘, 伺候好郭兄啊。”
给她使个眼色,这位来头更大,可不能得罪。
诗诗姑娘比他更有眼色,已经温柔的招呼他了,下人进来重新换了酒菜,房间也围上了屏风,隔绝了外面的实现。
蒋一宁蹙眉,竟然是他来了。
沈鹿溪被戚元武推出去还是一头雾水呢:“戚兄,怎么怂了?干他!”
戚元武也不生气,道:“干不动啊, 那是太子的表兄,比我这个侯府世子尊贵多了,手握大权的外戚,谁见了不得乖乖的?”
“哈,外戚这么嚣张的吗?”
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撞到了人,对面立马抽刀子:“找死啊!”
沈鹿溪想发作,被戚元武拉住了:“对不住,没有看清,不是有意的, 您先请。
咱们都是来找乐子的,没必要为了小事儿生气啊。”
对面的人瞪了他们一眼,让身后的主子先走,沈鹿溪看着那人有些熟悉,忍不住多看两眼。
就是这两眼,坏事儿了, 那人竟然停下脚步,盯着她看:“我看你有些眼熟啊。”
沈鹿溪干笑:“您看错了吧,我第一次来。”
这次不用戚元武催,她都赶紧跑,这人什么毛病,都是太子了,还来逛青楼?
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的吗?
竟然是姬扶玉的哥哥,哪怕他戴着帷幕,一说话沈鹿溪就听出来了。
戚元武也猜到了,能让郭公子鞍前马后的,只能是这位了。
两人赶紧跑,太子却道:“慢着,既然遇到了,一起喝一杯吧。”
“不敢打扰,家里还有事儿,先回了,您喝好。”
“主子让你进来你们就进来,墨迹什么?”
沈鹿溪突然捂着肚子,哎呦道:“不行了, 喝多了,想吐,净房在哪儿?”
“那边,我扶着你啊,沈兄,忍着点儿。”
“我尽量。”
实在没忍住,吐了出来,酸腐的味道让太子皱眉,属下气的大骂:“你们俩腌臜货,赶紧滚!”
太子没有阻拦,眉头紧皱,被恶心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