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爷春风得意,陈家还是需要靠他来发扬光大了呢。
“大家都知道,盐引一向是供不应求,是最赚钱的,我找到门路,能弄到盐引,不过前期的投入有点儿大,需要各位的支持。”
陈大老爷问道:“需要多少?
你别卖关子了,直说吧,最近家里开销困难,父亲致仕,地方上的冰敬炭敬都不给送了,少了这一份收入,真的是捉襟见肘了。”
当官儿的哪个是靠俸禄活着的?
那些朝廷重臣生活奢靡,奴仆成云,靠俸禄能饿死了,身为阁老,每年都有地方官送来冰敬炭敬,这份收入占据了陈家的一半儿收入来源。
现在陈阁老致仕,谁还给他们送啊?
陈大老爷有些埋怨父亲,这么早致仕,好歹把家里安顿好了吧?
现在担子压在他身上,真的很累。
陈三爷道:“需要八十万两。”
“这么多?”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一大家子一年不过五万两的开销,已经是很多了,一下拿出八十万两,都得动老本儿了呢。
当然,陈家还有土地,铺子等固定资产的。
陈三爷道:“八十万两最少能赚五成,也就是一百二十万两,你们要是觉得多,那就少拿一些,反正这些盐引多的是人抢着要。
只要到了南边一转手,白花花的银子又回来了。”
众人马上露出贪婪之色:“那可不能少,还是多买些吧。”
陈君啸说话了:“三叔,盐引是紧俏,可是以前咱们家里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万一出了差错呢?
我的意思是稳着点儿,别伤筋动骨,太贪心了咱们家承受不起。”
陈三爷冷笑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陈君啸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眼神变的坚毅:“我是陈家嫡长孙,你说有没有我说话的份儿?
三叔,这么大一笔钱,我不同意你拿走,你要是不服,咱们去找祖父评评理。”
陈三也有有些心虚:“你祖父修身养性,咱们不要去打扰他的好,一点儿小事儿,值当惊动他老人家的吗?”
“这可不是小事儿,先不说盐引是朝廷禁止私下买卖的,就是这么大一笔钱,足以让家族伤筋动骨了,后果你能承担得起吗?”
陈三爷闹了:“你是在质疑你三叔的能力吗?”
“当然是了,毕竟三叔你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来。”
这就是赤果果的讥讽了,陈三爷眯起眼睛,不怒反笑:“大哥,你家儿子出息了,都来教训我这个长辈了。”
陈君啸道:“我不是教训,是说事实,我是晚辈,但是我是嫡长孙,祖父给予厚望,我不能坐视不理。”
陈大老爷看了他一眼,对三弟有些不满,毕竟亲儿子比弟弟要亲的,更别说是个庶出的弟弟了。
“老三,君啸说的不错,此事关系太大,你得保证万无一失,毕竟现在陈家已经经不起一点儿风险了。”
陈三爷生气道:“你们父子俩沟壑一气,我不管了还不行吗?”
陈君啸拱拱手:“三叔,我有得罪的地方,给你赔罪了,我也是为了家里好。
五叔爷,您来说说,我做错了吗?”
五叔爷还是三叔的长辈呢,找更大的来压制他,这是陈君啸想出来的法子。
五叔爷道:“君啸说得有理,利益是很大的,但是风险也大,三侄儿,你得让我们安心啊。”
陈三爷道:“行,我跟你们直说吧,最近我打赏了盐运使徐江辞的关系,从他手里求来的。
要不是看家族缺钱,我愿意去求人吗?
你们还在怀疑我,真的是不识好人心。”
众人松口气,“这样啊,那敢情好,这个生意可以做。”
陈君啸:“以前咱们没有和徐江辞有什么来往,突然给咱们这么大一笔盐引,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事儿都做不成,你们就说要不要把,明儿给人家回话呢,我先走了,想做这笔生意就准备好银子来,不想做就拉倒。”
他这么一说,陈大老爷都动摇了,机会难得呢。
陈君啸拉着他的袖子,摇摇头:“父亲,不忙着下决定。”
“好吧。”
众人不欢而散,陈三爷的眼神阴毒,对陈君啸恨之入骨,这个小崽子胆儿越来越肥了,又来坏自己的事儿。
书房里,陈君啸苦口婆心的给亲爹分析:“三叔这个人心机深沉,管着家里的庶务却没有什么收益,每年也就能维持家里的开销。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这就是无能,也或许是他中饱私囊了,父亲不得不防啊。”
“怎么可能?君啸,那可是你三叔。”
“庶出的三叔,父亲抬举他,他才有今天的地位,可是看他现在嚣张的样子,也没把您放在眼里,我这个嫡长孙都能训斥,这样的三叔,我可孝顺不起。”
陈大老爷犹豫了,三弟最近确实挺跳的,对他也没有以往的尊敬了。
“你想怎么办?”
陈君啸低声道:“我想查一查三叔的账目。”
“这……”
“父亲,您才是家主,不能感情用事啊,现在家族正是岌岌可危的时候,您可不能糊涂的。”
“兔崽子,骂你爹呢,你爹怎么糊涂了?你让我想想。”
“好,我也去查一查盐引的事情,我朋友曾经说过一句话,贪婪让人失去理智,人只要一贪心,最容易酿成大祸。
陈家现在需要的不是钱,是秦王殿下的重视,是更进一步,在朝中站稳脚跟,父亲不想入内阁吗?”
陈大老爷当然想了,做梦都想,延续父亲的荣光啊。
“好,你去调查吧,小心些,你三叔这些年在外面混,养着不少人,三教九流都有的,别惹他生气了。”
陈君啸都无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叔是您亲儿子呢,我这个亲的都不如一个庶出。”
陈大老爷拍他一巴掌:“说什么混账话,你爹是那种人吗?你爷爷听见了,不得揍你呢。”
陈君啸松口气,父亲冷静下来,他就有时间去调查三叔了。
……
陈家内部的纠纷,沈鹿溪没有关心,她可不想去陈家惹人嫌了, 不到生死存亡之际,她不会出手的。
第二天,沈大郎一早去城门口接沈家兴他们了,赵巧儿和沈二郎也在家,一家子终于能团聚了。
等在门口,赵巧儿看着日头越来越大 ,有些焦躁:“怎么还没来呢?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儿了吧?”
说完自己有呸呸呸几下子:“坏的不灵好的灵啊,当我没说。”
沈鹿溪道:“阿娘,您和爹才分开半个多月,怎么跟几年似的?别担心啦,路上耽误了也说不定呢。
您要是等的心急,就去准备阿爹的衣服,让他来了洗漱换换衣服。”
“早准备好了,不用你操心啊。”
沈鹿溪耸耸肩,行吧,你们感情好,她是多余的。
终于,沈大郎的马车出现在巷子口,除了自家马车,还多了一辆,这是人多 ,又租了一辆。
先下来的不是沈家兴,竟然是沈老太太, 沈鹿溪惊喜道:“阿奶,您怎么也来了?
哎呦,都来拜见老太太啊,咱们沈家的当家人来了。”
沈老太太高兴道:“哪儿用人拜见,你阿奶只是个老婆子,可使不得。
大郎写信说你买了宅子,又租地的,阿奶不放心啊,不得来看看啊。”
“当然可以啊,我这不是怕劳动您老人家的吗?想着事情都捋顺了再请您过来享福的吗?”
“你阿奶是那种吃不得苦的人吗?跟阿奶见外,阿奶可生气了。”
跟在后面的沈家兴一脸幽怨,女儿都没跟他说话呢,尽拉着老娘说了。
“咳咳,小鹿啊,在京师还习惯吗?”
沈鹿溪甜甜喊一声:“阿爹,还好呢,咱们快进去吧。”
一家人进了门,沈二郎眼眶通红,挽着他阿奶的手舍不得放开,他离开家都几年了,终于见到阿奶了。
到了客厅坐下,上了茶水,跟着沈家兴来的几个庄户汉子都有些拘谨,沈家真的要发达了,竟然在京师买了这么大的宅子,以后都跟他们不一样,不是土里刨食儿的苦哈哈了。
“诸位叔伯都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啊。”
“好,小鹿有出息,我们跟着你爹沾你的光了。”
“别这么说,我还指望诸位帮我呢,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