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溪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哪怕知道将来变数很多,一辈子这么长呢,哪儿可能一辈子不变呢?
起码这时候是很感动的,摸摸头道:“好,我等着阿澈位极人臣,享你的福了。”
沈澈眼神幽怨,感觉她哄孩子呢,像是沈阿奶一样,他想要的不是这个。
沈鹿溪装作没看懂他眼底的意思,自己大仇未报,谈什么儿女情长?
沈澈也没有多说,他的路更艰难,不会许诺小鹿兑现不了的东西。
两人都默契的把关系维持好了,像是亲人,朋友一样,可以信任,又没有情侣的那种亲昵,大家都很舒服。
沈鹿溪等着沈家兴来帮忙,带着人去收拾宅子,他们来了可以先在这儿住着,总不能一直打扰萧野。
宅子这么大,还需要下人来打扫,沈鹿溪想着, 要买些下人回来了。
曾经孟家就养着数百个下人呢,主子们也多,厨房的,门房的,车马房,都需要人手。
这还是少的,刚刚够用,要是顶层权贵,下人都是数以千计,真正的奴仆成云。
她现在只需要买十多个,能打扫院子,做些家常饭,看看门就好。
沈澈去忙了,她就让沈大郎陪着,去人牙子那里买些下人来。
入乡随俗嘛,买人回来她没什么负担,就当是聘用保姆了,落在自己手里日子会好过很多,也是积德行善了。
还没到人牙子那里,被人拦住了,一个倨傲的中年管事儿,道:“我们老爷请沈姑娘说说话,就在旁边茶楼,沈姑娘赏个脸吧。”
沈鹿溪问道:“我不认识你家老爷,你们谁家的?”
管事儿道:“去了不就认识了吗?都说沈姑娘聪慧能干,不输男子,不会连赴约都不敢了吧?”
沈鹿溪笑了,“只要你们老爷敢请我,我也没什么不敢的,大哥,扶我下来。”
“好。”
沈大郎暗自戒备,这段时间跟着沈澈学了些拳脚功夫,三五个人还是能打的。
腰后面还揣着匕首防身,也是沈澈送的,这家伙也没那么讨厌。
包厢是在二楼,沈鹿溪看着台阶,笑了:“看来你家老爷也没诚意,明知道我一个残废,还约在二楼,那我也没必要见了。
要不就在楼下,要不我马上就走,反正素味平生,给我下马威,我也犯不上给你们面子了。”
沈大郎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管事儿急了:“别,沈姑娘,是在下考虑不周了,忘了你的出行不便,稍等,我请我们老爷下来啊。”
沈鹿溪倒是很好奇,谁想见她呢,耐心等他一会儿。
很快,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楼梯都是颤抖的,沈鹿溪抬头,只看到一座肥肥的大肚子,都看不见脸。
真的是肉山一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人,古代能吃成这样,也是本事。
“沈姑娘挺有性格的,能让我主动下楼来见的,你还是第一个。”
肉山擦擦汗,短短的路程,耗费他全部的力气了。
沈大郎都咽了下口水,来京师真是开了眼界,竟然有这么胖的人。
虽然胖,人家穿的衣服可是云锦,最好的绸缎料子,挂着玉佩,香囊,禁步,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胡萝卜一样的手指头戴着的玉扳指,都比一般的大几个号。
“怎么称呼你啊?”
“咱们屋里聊,沈姑娘请吧。”
“好。”
沈鹿溪觉得他跟自己一样半残废,想做什么估计都想心有余力不足了。
掌柜的专门腾出一间房间,让他们聊,看来这个肉山是有来头的。
茶水送来,沈鹿溪喝一口压压惊,等着对面先开口说话,她不急。
肉山虽然胖,小眼睛几乎看不到了,却很亮,嘴巴厚的像两个大肥肠,沈鹿溪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沈姑娘好魄力啊,你是第一个见到我面不改色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徐江辞。”
然后等着沈鹿溪震惊的表情,结果她茫然道:“哦,好名字。”
徐江辞瞪眼睛,虽然还是那么点儿大,看不出他瞪眼,“鄙人是盐运司的指挥使,一把手。”
“哦,你早这么说啊, 幸会幸会,财神爷啊。”
自古盐运就是肥差,富可敌国啊,比皇帝都有钱,真正的好差事呢。
不过他找自己做什么?沈鹿溪很纳闷。
“罗飞虎谁我手下一个小喽啰,你们做那个大麦饮的生意我也知道,不怕告诉你,有人盯上这个生意了。”
“是谁啊?肯定不是您,您看不上这点儿小钱儿。”
“沈姑娘你是会聊天的,咱家银子多的我都打水漂了,还嫌它声音不好听呢。”
沈鹿溪认真道:“您住哪儿呢?我能去您家湖里捞点儿吗?”
“哈哈……”
她一本正经的拍马屁,让徐江辞很是高兴,这姑娘比他想的更有意思。
“钱的事儿好说,我也不卖关子了,听说你医术了得,等救了几个瘫痪的人,现在他们都恢复都很好。”
沈鹿溪放心了,有所求就好,“碰巧而已,您想让我给您看病呢,是不是左半身麻痹,肉晕眼黑,最近经常晕倒,呼吸困难,睡眠也不好。”
“你都不把脉就能知道吗?神医啊。”
沈鹿溪高冷喝茶,这么胖,高血压,糖尿病,血糖血脂都不用想,肯定高的吓人。
端茶的手都颤抖了,眼底一片黑,一眼就看出来了。
正好给自己加点儿筹码,道:“谁盯上我的生意了?”
“是秦王府的一个管事儿,现在秦王就等着登基了,秦王府的下人的地位跟着上涨,他们也想给自己弄点儿银子花,那个宋管事不知道怎么着,盯上你家生意了。”
沈鹿溪一听秦王,倒是不怕了,有姬扶玉在呢,一个管事儿而已,还真不用怕。
“哦,多谢您提醒,您这个病,说好治也好治,说不好治也不好治,就看您有没有信心治了。
还是把把脉吧,我给您开药方。”
这一把脉,沈鹿溪一言难尽看着他:“您没孩子吧?”
“神医,您这都看出来了?”
“一切的根源,还是在肥胖上,这一身的肥肉要是能下去了,病就好一半儿。”
徐江辞长舒一口气,有救就好,宫里那些御医都说自己活不过两年,吃那么多苦药汤子也没用,气死他了。
“沈姑娘,你说怎么治,我都听你的。”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必须听我的,不可以反悔,签了文书,官府备案,你还得发誓,不许报复我。”
徐江辞:“咱是治病还是卖身呢?”
“您真幽默,您安排一下,明天去郊外庄子里找我,我等你,这一身的衣服换了,换成你家洗马桶小厮的。”
“这……,好,我听你的。”
沈鹿溪开了药方:“药也得吃,随身带一个能证明您身份的信物,会有用的。”
徐江辞一头雾水,觉得这姑娘的要求很奇怪,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都答应了。
沈鹿溪告辞离开,沈大郎松口气:“这人吃成这样,得多少好东西啊。”
“羡慕了?”
“不,还是瘦点儿好,胖了遭罪。”
“可不是嘛,他胖成这样,也是病,并非都是吃出来的,赶紧去买人了,待会儿天黑了。”
好像忘了什么事儿,沈鹿溪想不起来了,干脆不想,先买了下人干活儿。
人牙子这里都是训练好的,来历清白,不是牲口市场那些奴隶,沈鹿溪都不敢看,太同情他们了。
这里的下人起码能吃饱饭,还有人教识字,教本事,像个家政市场,价格也是很贵的。
“姑娘想买什么样的下人啊?我们这儿都能满足您,最小的五岁,八岁的都有,最大的不超过三十岁。”
沈鹿溪道:“买两个门房,两个马夫,还要粗使下人四个,厨娘两个,你给挑手脚干净,勤快的,别砸了你家招牌。”
“这个您放心,不干净的不敢给您,咱这儿是多少年的老店了。”
很快,人被带来了,都有备选,沈鹿溪看顺眼就选出来。
门房选了一个机灵的,一个老实的,两人搭档互补。
粗使下人要了两个年轻男子,两个是妇人,打扫院子,浆洗衣服足够了。
厨娘也用的女子,在内宅干活儿,不方便用男的,厨娘三十多岁,身宽体胖,一看就是干厨房的。
“姑娘好。”
人牙子道:“姑娘可以给他们赐名,到了姑娘家,以前的种种过往都过去了,一心只伺候姑娘。
这买人可以选活契,也可以选死契,看姑娘想怎么卖?”
“死契吧,价钱你给优惠点儿,回头需要买人,我还来找你。”
“那好,死契的话,门房是三十两,粗使下人也是三十两,厨娘最贵,最低得五十两。”
这个价钱倒也合适,沈鹿溪还了还价,人牙子不肯少钱,不过送她两个八九岁的小丫鬟,让沈鹿溪哭笑不得。
这是他自己不想养,送给自己节省粮食了。
俩小丫头相貌普通,是被挑剩下的,怯生生看着她,像是小土狗,可怜又可爱。
“行吧,你可真会做买卖,难怪你能做这么久,去办手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