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扶玉很怀疑孟家,御史是清流文臣,只要一个好名声,生活上都是穷鬼,屋子里能穷的跑耗子了。
他们不为财,就为了名声,家里过的很是清贫。
孟书亦不慌不忙道:“我二婶家里是江南富商,每年资助我家,我们的钱都是干净的。”
孟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别的本事没有,唯独给儿子们说了好亲事,孟兆锦的妻子姚玉婉是老家先生的女儿,一身所学都教导大儿子,才有了他科技及第。
二儿子娶了江南富商,这样官商都有路子,孟家这些年越过越好,都是老爷子的英明决断。
小儿子孟兆错是庶子,生母不详,没有人见过,只知道是个舞姬,因此小儿子在家里是最没地位的。
只是孟老爷子走的早,没等到享福的时候。
沈鹿溪却和三叔关系好,因此老夫人也不大待见她,孟楚玉回来,老夫人更是把厌恶表现在脸上,要不是姚玉婉坚持,当初孟楚玉刚回来就把她撵走了。
孟家还有出嫁的两个姑奶奶,都嫁到了京师,也都是官宦人家,官职都是稳步上升,孟家可以说是京师新起来的官宦府邸。
到了底下这一代,孟书亦争气,在国子监读书,来往的都是郁岁安这样的名门公子。
因此孟书亦有骄傲的底气。
“走了,别跟他们啰嗦,给钱都不捎,你想看一路恶心的人吗?”
姬扶玉一拍脑袋:“也是啊,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钱咱不稀罕,回去了,小鹿看到了肯定喜欢。”
“嗯。”
沈澈赶车,不看孟家人难看的脸色,留给他们满脸烟尘。
孟书亦又去买了马车,折腾下来已经天黑了,又住了一夜,第二天才到了安溪村。
沈鹿溪早知道他们的到来了,全家人都没出门,等着他们呢。
沈大郎磨着刀子,老实的脸色第一次露出冷色,小鹿被他们害的这么惨,他们还不放过沈家,还有脸来?
姬扶玉一早来看热闹,要不是沈家没地方住,都想住下了。
沈家太热闹了,都舍不得离开了,比在陈家有意思多了,姬扶玉很喜欢,起码没有人逼着他读书做文章。
“来了,来了,假姐姐来了。”
七郎回来报信,在他心里,孟楚玉是假姐姐,沈鹿溪才是真的堂姐。
孟楚玉在家的时候就一直跟七郎争,好吃的都是她吃,小鹿姐姐不一样,好吃的都给他,这样的姐姐才是好姐姐。
马车停在沈家门口,孟楚玉心中有些复杂,一草一木都这么熟悉,没有近乡情怯的心思,反而露出厌恶,她竟然是在这种简陋粗鄙的地方长大,太丢脸了。
宋老太一门心思抓着沈家的小辫子,等着看笑话呢,在门口看到孟楚玉下来,兴奋跑出来,拍着大腿道:“你怎么还回来呢?
都已经是千金小姐了, 还惦记咱们这个穷地方,小鹿啊,哎,不是,现在是孟小姐,宋奶奶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从小就喜欢你……”
孟楚玉一阵厌恶,“把她轰走了,什么东西也配来本小姐身边聒噪!”
宋老太一张脸挂不住了,“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时候我还给过你果子吃!”
“够了,别说什么小时候,我妹妹现在是孟家千金,官家小姐,过去那些事儿都不要再提了。”
孟书亦冷冷道,心疼道:“小玉,害你吃苦了。”
“大哥,我没事儿,不是你的错。”
两人同时看向沈家,那就是他们的错了。
大门敞开着,村里人大白天的都不关门,低矮的院墙一眼就能看清楚院子里的动静了,
孟书亦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沈鹿溪,那双眼睛很熟悉,可是眼里的冷意让他陌生。
“既然来了,请进吧。“
沈澈伸手,请他们进门,赵巧儿眼神复杂看着孟楚玉,这是她养了十三年的女儿啊。
孟楚玉不想看他们,也没心思叙旧,只想早点离开这种肮脏的地方。
“来者是客,坐吧。”
沈鹿溪发话,五郎六郎端了椅子给他们,“坐吧。”
然后回到沈鹿溪身后,眼神不善看着他们。
孟楚玉心中一 梗,这才几天,一个个的都被沈鹿溪给收买了,曾经可都是疼着她呢。
“孟大少,屈尊降贵来我们这个小地方,有事儿?”
孟书亦深吸一口气,道:“你明知故问,是不是你故意给云香设套,害了祖母呢?
你赶紧把解药交出来,我不追究,否则这事儿没完。”
沈鹿溪笑了:“孟大少,以前觉得你换算个聪明人,没想到你这么糊涂呢。
我问你,云香是跟着我回来的吗?”
这个孟书亦不知道的,看了一眼孟楚玉,她道:“不是的,不过云香恋旧主,自己回来找你了。”
沈鹿溪好笑,“恋旧主就是为了偷旧主的东西,打伤旧主的家人?这样的恋主, 给你你要不要?”
孟楚玉白了脸,突然红了眼眶,道:“沈妹妹,我知道你恨家里人,可是毕竟是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亲人啊,你就忍心看着祖母瘫痪卧床吗?”
沈鹿溪歪歪头,说出的话极为冰冷:“忍心啊,为何不忍心?
又不是我亲人,她是死是活,跟我有关系吗?
就像你一样,也是养了你这么多年的亲人,你第一次回来,两手空空,一块布一块点心都没有带,养条狗还知道往家里叼一根棍子呢。”
道理说不过就打感情牌,孟楚玉总爱用这招儿。
沈老太太心中憋着的气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住她,问道:“孟小姐,你说说,你在家里这些年,我老婆子拿点儿对不住你了吗?
别人家的祖母都重男轻女,不把孙女儿当人看,我是偏心孙女儿,孙子都不管,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你吃,你没有心的吗?
你看看隔壁宋家,当初宋大丫被卖了,你可是亲眼看到的,吓的发了三天烧,是老婆子找大夫,夜夜守着你,你都忘了吗?”
孟楚玉眼底闪过怨毒,一把甩开她,幸好大郎扶了一把,差点儿摔倒了。
“够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们还觉得有理了吗?
要不是你们换了我,我从出生就是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伺候,而不是多吃一个鸡蛋就多大恩惠一样,是你们对不起我,还指望我感恩戴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