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溪却坚持不肯去:“太浪费钱了,咱们一家一年也就能填饱肚子,这要是去一趟京师,得背负多少债啊!
我死就死了,卷个破草席找个向阳的地方埋了就行,不要耽误家里的哥哥弟弟们。”
听听,这么懂事儿,那些伙计们都红了眼眶,恨恨的看着张扬公子。
陈君啸赶紧道:“这个钱我们来付,你快去看病吧。”
“不要,我不讹钱,免得你们说我,死就死了,宁死不能落个坏名声,名节比天大。”
陈君啸:“你没讹钱,是我们错了,送你去京师可以吗?”
“不要,以死明志。”
张扬公子简直气疯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老大夫看出一些端倪来,劝着沈鹿溪:“别跟自己过不去,这样僵持也不是办法,你不如要了他们的赔偿,早早看病去吧。”
陈君啸也道:“就是啊,我们相信你不是碰瓷,求你了行不行?”
沈鹿溪看着张扬公子:“我要他道歉。”
“我?!”
他当然不肯,被陈君啸威胁:“你要不肯,那就回去吧,我招待不起你了。”
“行,我道歉,对不起。”
“我收下了,但是保留原谅你的权利。”
得,白道歉了。
“你,你厉害,你要多少银子吧?赶紧给了她,咱们走。”
张扬公子怕自己被气死了。
沈鹿溪道:“我不讹你,老大夫,您说,我这病需要多少钱能治好?加上来回路费,我弟弟耽误的时间,都算上。”
老大夫道:“五百两银子差不多了。”
“行,就五百两。”
陈君啸以为他们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竟然只要五百两,麻利给钱,带着人参赶紧离开。
沈鹿溪挺满意,这么算下来,就有九百两银子了,能做很多事儿了。
“麻烦大夫了,以后我找到稀罕药材,也来卖给你。”
老大夫点点头:“好说,姑娘是个聪明人,你的病……”
“回家养着吧,一时半会死不了。”
可是脉象瞧着病入膏肓,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又精神了?
老大夫有些不理解,沈鹿溪也没有多说,这是她作弊了,咯吱窝底下放着东西呢,这样脉象就缓慢,虚弱了。
挺不好意思的,骗了人家大夫,又抓了一些药材,花了五十两银子,是自己的腿需要的药。
她和沈澈俩病号,真的想养好伤,恢复容貌,没有几千两银子下不来,有些后悔了,不该放过那俩冤大头,讹他们五千两银子,什么事儿都解决了。
还是要脸啊!
沈鹿溪觉的自己的脸皮还需要历练。
离开药房,去菜市场,把虎骨给卖了,老大夫介绍一家姓马的屠户,人很公道。
菜市场在城西,挺好找,打听了姓马的屠夫,一张长脸,眼神清明,跺着骨头干脆利索。
“马老板,王大夫介绍我们来的。”
“王大夫啊,那可是个好大夫,有事儿你们说。”
马老板擦擦手,看他们这一家子组合挺奇怪的,俩人蒙着脸,一个做轮椅,一个躺马车上,要不是胳膊还动弹,都以为是死尸了,吓人一跳。
“虎肉你要吗?”
马老板嘴巴张的老大:“你,没开玩笑?”
“五郎,给马老板看看货。”
五郎取出一块儿递给他:“昨儿刚杀的,因为这个差点儿没命呢,你别坑我们。”
“不会,不会的,能猎一头老虎可不容易的,这样,我给二十文钱一斤,大热天的不好保存,我得找老主顾都分了,虎肉不是虎骨,值不了太多钱。”
五郎看了沈鹿溪一眼,马老板知道了,这位才是能做主的。
“可以,称一下吧,你家剩下的猪肉都卖给我们吧。”
“还剩下一百多斤呢,你确定都要?”
沈鹿溪点头:“嗯呐,都要的,回家做腌肉,不会坏,我们家里老弱病残的,得补补。”
“行,我卖十文钱一斤,算你八文钱,我称一下,咱再算算账。”
马老板的猪肉还有一百三十斤,虎肉却有三百二十斤,那一头老虎很大的,这么点儿肉还是浪费了好多东西呢。
马老板还没想好怎么算,沈鹿溪已经算好了,“虎肉六千四百文,猪肉一千零四十文钱,你还需要给我五千三百六十文钱,也就是五两银子,三百六十文铜钱。”
“哎呦,算的这么快啊,姑娘真聪明。”
马老板没有多问,给了银子,沈鹿溪摆摆手:“给阿澈。”
沈澈蹭一下竖起来,吓了路人一跳,这人一惊一乍的,差点儿以为诈尸了。
沈澈太高兴了,钱袋子都空了,终于有进项了。
“马老板,以后我家要是有山货,你收不收啊?野猪,野狼,兔子, 野鸡,狍子什么的。”
“这个好说,我认识几家酒楼,你尽管送来,活的最好,死的价钱就不高了。”
“明白的,合作愉快,马老板发财,告辞了。“
马老板挠挠头,这姑娘说话文绉绉的,嘴巴还甜,不像个农家姑娘。
“爹,吃饭了,忙完了吗?我来替你了。”
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女走过来,提着食盒,长的有点儿壮,头发浓密,黑黝黝的泛着光泽。
沈鹿溪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健康,笑着问道:“这位是马老板女儿啊?”
“是的, 我家女儿,马九宝。”
沈鹿溪疑惑:“怎么取这样的名字?有什么讲究吗?”
马九宝性格直爽,冷哼道:“我娘生我的时候,我爹正打牌呢,摸到九条赢了,就给我取名叫九条,要不是我娘不答应,我现在就得叫九条了。”
沈鹿溪目瞪口呆,五郎都忍不住笑起来,这家人真逗。
“挺,挺好的。”
沈鹿溪能言善辩,都不知道怎么夸了。
马九宝做事儿利索,和马老板一起收拾柜台,帮他们把肉分好,放在骡子车上,一百多斤的东西轻轻松松的,沈家众人已经把目瞪口呆焊在脸上了。
马老板看他们的脸色,忍不住叹息:“我这女儿哪儿都好,从小跟着我干活儿,练就一身的力气,可惜不像个女儿家,都快十八了,还没有个婆家,我都要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