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清清给贾母把完脉,神色黯然,凝视熙凤刚要轻启嘴唇说话。
熙凤抬手止住了,熙凤拉起关清清的手走出门外,压低声音问道:“老太太如何?可是真的不好?”
关清清淡然道:“我有信心保住老太太的命。”
熙凤听后喜道:“当真?”
关清清道:“二奶奶,听我把话说完。我能保下来老太太的命,但大概率后面老太太只能在床榻上度过。假若我不出手给老太太治疗,老太太这几日就会在睡中走了,倒是不会有什么痛苦。二奶奶是想让老太太无痛的离开,还是想留住老太太的命,今后老太太只能躺在床榻上除去眼睛哪里都不能动活。二奶奶自己决断。”
熙凤为难起来,“这……这我也不敢决断。不如,今儿清清留宿府中,我去跟两位太太回话,让老爷太太们决断。”
关清清翘起一边嘴角嘲讽道:“二奶奶其实内心清楚,去回过两位太太,最终结果肯定是要留下老太太的命。原因很简单,老太太的宝贝还没分下去呢,是不是呀?”
熙凤拧起眉头责备道:“清清,你如今说话越来越没有顾虑。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关清清噙着笑意说道:“我也只是为了老太太不值,为着家族为着儿孙操劳一世,最后要选择一个舒服的死法都得看旁人的意思。做你们高门大户的女人真是可悲可叹!”
熙凤提高声音叫道:“关清清!”
关清清摇了摇手笑着说道:“二奶奶别动气。我不说便是了,二奶奶尽管去回二位太太,我在二奶奶院子里等候消息。”
熙凤交待鸳鸯琥珀好好伺候贾母,急忙就去了王夫人处。
熙凤简单转述关清清的话,王夫人听后派丫头去请邢夫人。
邢夫人听了淡淡说道:“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拿主意,不如请老爷们定夺吧。”
王夫人说:“我已派人去前面转告老爷。”
熙凤觑着王夫人邢夫人的脸色,斟酌道:“若是真救回老太太性命,却要老太太长年躺在床榻上,我想想就于心不忍。要是老太太清醒过来大抵也不愿意自己这样吧。”
邢夫人问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熙凤解释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让老太太太受罪。”
邢夫人冷哼一声大声质问道:“哼!满府中就你是真心孝敬老太太,我们都心肠歹毒只一心要害老太太是吗?”
邢夫人这几日时时揪心,生怕贾母一下子蹬腿去了,这家产一多半不得是二房的。心中不由愤恨贾母,为何不交待清楚了再去死。邢夫人明白贾母当着两家的面交待分配家产,为着颜面就算是偏心一些二房也会是有限的。
今儿听到熙凤说能救下贾母的命,心中欣喜。贾母只要活过来,交待明白了家产,她才不管贾母是立马死了还是瘫在床榻上。贾母就算是真瘫在床上,也有丫头们伺候,她不过是时常过来点个卯罢了。
熙凤这么多年仗着贾母疼爱,从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如今贾母生死未卜自顾不暇,邢夫人终于能在熙凤面前拿起当婆婆的款儿来了。
邢夫人一副要把这些年心中恶气全都撒出来的架势,抓起桌子上的杯盏就掷在熙凤脚边。
杯盏跌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杯盏中的茶水四处飞溅,将熙凤的裙摆都溅脏。
熙凤低俯着头说道:“请太太息怒。”
邢夫人难得见熙凤在她面前如此做小伏低的模样,一时心中痛快极了。
邢夫人继而厉声说道:“给我跪下!”
邢夫人话音刚落,王夫人熙凤同时不可置信的看向邢夫人。
熙凤心中暗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贾母刚一病倒,邢夫人这就要拿大立起来了。可惜熙凤这儿媳身份终是吃亏,婆婆再过分也不能忤逆婆婆,看来今儿这跪熙凤是躲不过去了。
王夫人心中不满,邢夫人当着她面教训熙凤实则是给她没脸。可必竟熙凤是邢夫人媳妇,她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邢夫人见熙凤未动,心中的火气更旺,提高声调说道:“怎得,我这个当婆婆说的话你是敢违背不成!”
熙凤头俯得更低,心中暗恨手紧紧握成拳状,回道:“熙凤不敢。”
邢夫人看向熙凤冷冷一瞥,“那你就给我好好跪着,想一想你刚刚说的话错在何处!”
熙凤只得恭敬答道:“是!”
熙凤提了提裙摆,眼下地面上满是刚刚被邢夫人掷在地上摔碎的杯盏瓷片,这一跪下去膝盖定然会被瓷片扎破。
退后或者向前两步再跪下去,是能躲开瓷片,但必召来邢夫人的不满。
邢夫人或许只想让熙凤知道知道她的厉害,略微让熙凤跪一跪便叫她起身。但若是这时惹了邢夫人不满,长时间不叫熙凤起来,熙凤也只能受着。一时间熙凤在跪在那处犹豫不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