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幽冥海域
江亭川放下酒杯，目光投向远方，缓缓说道：“行海阁与血神殿不同，他们以商立派，掌控着无量海上的贸易往来。”
在这波云诡谲的海上行商谈何容易？
行海阁也是历经数千年才逐渐站稳脚跟，势力遍布无量海各处，甚至与五洲之间也有密切联系。论起其财富和底蕴，足以让任何一个势力眼红。
“不过，虽说商人逐利，行海阁行事却很正派，一向以维护无量海秩序为己任。他们掌控的岛屿虽不如血神殿那般广袤，但其影响力却远远超出，尤其是在人族与妖兽之间的纷争中，常常充当调解的角色。”
江亭川说起这些事，不时插入些旁人不知的秘辛，时俞听得一时入迷。
“……而最近，行海阁遇到了一桩棘手事。”
说到此处，江亭川的语气变得凝重起来，“无量海深处，有一片被称为‘幽冥海域’的地方，那里常年被浓雾笼罩，海下暗流汹涌，妖兽横行，即便是元婴期的修士也不敢轻易涉足。”
“幽冥海域？”时俞眉头微皱，低声重复，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不过无量海广袤，她没听过也实属正常。
江亭川点点头：“这个地方……即便是在无量海，也是相当特殊的存在。”
“——传说天柱崩塌，洪水降世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换言之，如此广阔、穷尽一生也难跨遍的无量海，最初的诞生地就是幽冥海域。
时俞挑了挑眉。或许是炎阳玄苍焰的缘故，她对于上古的那场大洪水、天柱之说格外感兴趣。
江亭川摇摇头，给时俞也斟了一杯灵酒：“这一点到底是不是真的无从考证，不过幽冥海域曾经确实是上古大战的战场，无数强者陨落于此，怨气冲天，附近的妖兽也因此变得异常凶猛。”
何谓妖兽？
妖兽和灵兽本无根本区别，只是修士用以区分的习惯叫法不同罢了。
有人以是否开神智作为二者区分。把神智未开、单凭本能行事的唤作妖兽，神智已开、有一定智慧的则叫作灵兽。
有人则单纯按照喜好，把那些性情暴戾、嗜血好斗的冠以妖兽之名，把性情温顺、可以驯化的才叫作灵兽。
但无量海里的诸多海兽，则毫无争议地被修士们统一唤作妖兽。
盖因它们在这灭世之海中祖祖辈辈生活，早已被怨气浸染，对人族修士有着天然的仇恨，一旦对上几乎是不死不休的状态。
也只有行海阁，凭借行商口碑能与妖兽建立几分合作——妖兽没法自行炼制丹药法器等物，少不得要从人修这里获得，那要么是袭杀修士，要么从行海阁这里以交易换取，相较之下，后者更为稳定。
但这合作涉及两族，本就是岌岌可危，平衡一旦打破，顷刻就会被反噬。
江亭川啜饮一口灵酒：“海上妖族对幽冥海域看得很紧，行海阁对那处亦向来是敬而远之，但不知为何，几个月前，行海阁阁主展寒雁竟然执意要入幽冥海域。”
时俞也喝上一口，只觉这酒辛辣入喉，初时好似不合她的口味，紧接着却又反上极致的甘甜，这奇妙的滋味不由叫她多喝了两口。
顺着江亭川的话，她猜测道：“或许是幽冥海域内有何宝藏或是遗迹出世？”
江亭川摇摇头：“行海阁阁主并非鲁莽之人，即便那里有何稀世珍宝，也断不会冒着将妖族得罪死的风险骤然进入，何况那里本就是一处险境。”
“那她现在……”
“她失踪了。”江亭川叹息道，“已经几个月没有消息。”
失踪？
江亭川望着远处云海轻移，对此事亦很疑惑：“展阁主修为高深，实力比之院长大人犹有过之，无量海上能与她匹敌的屈指可数。”
“她的失踪，叫行海阁内部开始动荡，而血神殿则趁机扩张势力，试图吞并行海阁掌控的岛屿。”
“不仅如此，”江亭川继续说道，“无量海上的妖兽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那些原本被行海阁压制的妖兽族群，如今纷纷冒头，试图争夺更多的海域和资源。”
“无量海上的局势，现下变得极为复杂。”
江亭川连连叹气，很是头疼的模样：“行海阁虽然实力强大，但阁主不在，面对如此大规模的妖兽暴动，实在是力不从心。他们已经向五洲各大势力求援，希望能够联手对抗妖兽。”
“不过，无量海上未设传送阵，行路皆靠灵船云舟，各大势力的援军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赶到。”
时俞听完，不禁陷入思索。
她不知道倾洲前去无量海是否与这些事有关，只是既然去了，恐怕很难置身事外。
如今无量海局势复杂，行海阁、血神殿、妖兽……各方势力交织在一起，恐怕会引起一场大战。
行海阁请求各方势力相助，其中自然也包括师衍学院。
果然，时俞正思索间，江亭川又开口了：“这件事，无论如何，师衍都要出手。”
时俞点点头，明白江亭川的意思。
师衍学院无论是为了维护东洲的安宁，还是为了学院的长远利益考量，都不可能对无量海的局势袖手旁观。
“东洲边界临海之地，已经出现大批妖兽上岸，有不少海城都深受其害，那些零散的渔村小镇，更有被妖兽屠戮殆尽的，甚至连一些小型宗门也未能幸免。”谈及此事，江亭川极为愤怒。
“虽说这些妖兽俱是海兽，不会深入陆地太远，但若是任由妖兽肆虐，临海的凡人百姓和低阶修士将面临灭顶之灾。”
时俞问道：“那学院打算如何应对？”
“师衍学院既是东洲第一大学院，自然不能坐视不理。院长大人已经决定，派出愿意前往的学子和师长一道去往外海，协助行海阁镇压妖兽之乱。同时，学院也会在东洲边界布防，以免妖兽进一步入侵。”
“这件事，不日就会告诉你们。”
时俞明白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时俞毫不犹豫：“我当随队同行。”
江亭川点点头，似乎对她的决定并不意外：“你眼下快要结丹，去历练一番也好。”
临走时，江亭川扔了一坛子酒到她手里，正是方才时俞不自觉喝了好几口的灵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