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帝直接将人证物证都摆了出来,胡嫔身边的大宫女主动认罪,告发是受了胡嫔的指使,伙同琼水殿的两个太监一同做下此事,据说是因为爱慕神武帝,而帝王却一直独宠皇后娘娘,胡嫔娘娘心有不甘,想方设法的想引起神武帝的注意,跳舞、弹琴什么争宠的事情都做了,可帝王不为所动,而胡嫔娘娘更是嫉妒成魔,这才犯下此事,只想着给皇后娘娘泼一身脏水,残害无辜宫人的罪名做实了之后,看看神武帝还会不会一味的偏宠,一味的信任皇后娘娘。
凤栖宫正殿,帝后二人一左一右坐在高位,殿中两侧从高位份到低位份依次坐满了嫔妃。
而大殿中央胡嫔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她在自己宫中人反咬一口的最开始,脸色还愤怒不甘,可越到后面胡嫔越是收敛了脸上的神情,渐渐的变得麻木,最后她一句废话都不多言,在神武帝问她:“你还有何话可说?”时,胡嫔愣愣道:“臣妾无话可说,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请陛下降罪!”
说完胡嫔拜倒在地,丝毫没有惧怕之意。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梁妃忿忿不平道:“你这也太嚣张了,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异国公主有人给撑腰,才如此胆大妄为!”
胡嫔的身子微微一颤,姜贵妃在一边看着,明白这胡嫔确实是有恃无恐,她摇了摇头,轻轻蹙起眉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蓝青梧也觉得有一种违和感,可是胡嫔又认罪认得干脆利落,让自己无法再顾及些别的。
而神武帝自然更是明白:“既然认罪,来人,将胡嫔贬为末等采女,一切待遇按照庶人份例,打入冷宫,无朕旨意,不准许任何人探望!身边亲信者——杖杀!其余琼水殿宫人太监全部没入幽奴庭!”
胡嫔猛的抬起头来,她想说话,却再也开不口了,有内侍过来已拖住她往殿外走去,而她的嘴里也被人结结实实的塞住了。胡嫔明白神武帝给自己留的一个小小的末等采女的位份,就是对西沙几个小国的交待了。这之后自己还会在冷宫里活几天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神武帝的这一番严厉处置又让六宫嫔妃惴惴不安,帝王偏爱怜惜皇后娘娘之心更胜以往,帝王的决心在这一瞬间无一不被六宫嫔妃们清晰明了的感觉到。
但神武帝处置完这些回到乾政殿时,却脸色更沉,丝毫没有松懈感,他召来了赵无病,斟酌着开口:“赵太医,储秀宫偏殿的师美人身子如何了?朕早就听你所言,她的身体逐渐在败坏,如今呢?”
赵太医想了想道:“按理说那位早该油尽灯枯,可不知为何,臣看她最近的脉案,身子已渐渐稳住了。”
神武帝低低道:“朕不想再看到她来回蹦哒了,你手里有何种药就用上吧!”
赵太医浑身一抖,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就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问道:“陛下,臣有一味“春曼”,半年到一年多的时间,会让人慢慢衰败,身体最终衰弱至死,脉相只能探出衰弱而亡,您看……”
神武帝摆摆手:“别让人查出来!下去吧!”
赵太医慢慢的倒退着出了乾政殿,到了大门口才敢放平呼吸,长长的慢慢的舒了一口气。
而乾政殿中,李祥给神武帝换了一盏茶放在神武帝手边,却听得神武帝轻轻道:“还是要稍稍顾虑着师家一系的人!”
李祥不解,神武帝又道:“倒是查不到师家头上,证据毁得很彻底,可是朕也不是全靠证据的!”
这件事情和上次大皇子的长子出事,都让神武帝隐隐约约的察觉出有隐藏的更大的一只手在操控着,既然如此,那人就不必留着了。
神武帝想起太子,“太子呢?召他来乾政殿。”
李祥忙回道:“太子殿下一早就出宫了,奴才这就让人去请太子殿下。”
太子一回宫就被召到了乾政殿,神武帝让太子直接批阅一些不太重要的奏折,父子二人分工合作,太子有疑问询问神武帝时,神武帝也倾囊相授,且大部分父子二人的政见都相合,让神武帝欣慰不已,忙碌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空闲了下来。
神武帝这才有闲心问道:“一大早就出宫了?”
太子坐在神武帝的下首,闻言答道:“儿臣去了一趟青慈院,处理了一些事情。”
说起这事,太子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太子妃跟随自己去的那一次,太子妃还是一身繁复的宫装头饰,待到了青慈院中时,她坐也不想坐,站着也难受,就连青慈院中不经意扬起的灰尘都能让太子妃惊得倒退半步,想起当时的情景,太子的心情都受到了影响。
太子被神武帝一手带大,自然看出儿子的欲言又止。
“父皇,您和母后情深意笃、心意相通,儿臣翻阅《皇室密闻录》,才知道皇后能居住在凤栖宫而非凤矩宫是有非常大的不同的。”
神武帝看着这个自幼聪颖异常的儿子,明白此时此刻的他已陷入了困惑之中。他作为父亲,作为帝王,能为儿子和太子开解的也只有他一人了。
“于男女之情上,帝王策有云,当权者不被情爱所困,方能驰骋天下,皇儿,你的母后于朕而言,是违背天意般的存在!是违背朕的意志的存在!你不能以我们为准则去看待你的妻子!”
“妻者,齐也。与夫齐体。夫贱不足以尊称,故齐等言也。妻,齐也。尝有疾,妻遣奴婢拜问,英下床将答拜,陈寔怪而问之,英曰:‘妻,齐也。共奉祭祀,礼无不答。’余以为男女平等,其说亦久矣。古者称夫妇曰伉俪,又曰妻者齐也,是阴有其意,而不尽施于法制。”
“皇儿,遇到一个只欢喜你的、不在乎你身份地位权利的女子,得之你幸、失之你命,身为一个帝王最重要的不是情爱,最重要的你要牢牢记住的是如何做一个帝王!皇儿,你没有那个命就要认!况且身为一个帝王,妻子可爱可用,既然不能爱,那就好好用!”
这段话如同霹雳一般劈进太子周承琛的脑子里,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神武帝接着道:“朕和你的母后幼年相识,这么多年过去,你母后依然纯洁无瑕,没有如同别的女子般被深宫浸染,没有变得面目全非,我们之间也早已默契相合,甚至付出了很多常人所不能忍,可是你和太子妃与我们不同!”
“太子妃吴氏适合以后的皇后之位,只要她今后不行差踏错,那她就是你最好的妻子!皇儿,你的东宫宫务她打理的不错,以后她也可以宽容大度,你只要敬她!至于别的妃妾,于一个帝王来说,就是愉悦疲惫身心的消遣!就是延续我大晟皇朝血脉辉煌的工具!”
太子回到自己的承光宫之后,还在回想着神武帝所言,其实他早就该明白,这个世界上如同母后一般的女子只有一人而已!她从来不是因为父皇的身份地位权利而留在父皇身边的,这样的纯粹无瑕,也难怪让父皇一直紧紧抓住不放手。
而母后坐上后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为家族求过什么,她认为家族之人有能力者居之,也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地位而铲除异己,她认为每个人的生命都很重要!
母后身处皇后尊位,身受帝王恩宠,可是一些人还是要时不时冒犯母后,倚仗的不就是母后的心软厚德吗?
索性父皇一直是站在母后的身后的。
而自己和太子妃可没有父皇母后二人的感情基础,说白了就是利益联姻而已,若他不是当朝太子恐怕吴氏也不会嫁给自己,自己是不能过分苛求。
太子幽幽的叹了口气:“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一辈子,顶着这个尊贵的身份,恐怕自己是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