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夫人松了口。蓝青梧开始了漫长的调养身体的阶段,喝了调理身体的药半年多,她肠胃反而越来越弱,每日喝了药就吃不下饭菜,每餐所食甚少,两次病重让她元气大伤,无论如何都没有补回来。
大晟皇城,太子东宫,书房重地,已成为太子的周勖恒看着手中的纸条,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又病了,想到她上次险些重病不治,他的心就揪起,是因为他吗?
弱弱,若这就是你想要的,我已经放手,只要你好好的。
午时,太子来到太子妃寝殿用膳,他的筷箸刚动了几次,太子妃李婉慧就起身站起,行礼道∶“殿下,这道菜性寒,且君子食不过三,不可偏好。”
太子不带情绪的说∶“太子妃在自己宫里还是这么处处谨守规矩,不愧是母后选出来的。”
太子妃略带一丝囧迫,正要坐下只听太子又道∶“你就别坐着了,省得还得再站起来,给孤不停的讲规矩。”语气略带一丝嘲讽。
太子妃僵立着,她身后的嬷嬷面露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在太子又端起汤盏时,太子妃又忍不住开口∶“殿下,这汤……”
“太子妃,”太子把手中汤盏放下∶“孤以为孤娶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只会给孤讲规矩的嬷嬷,你以为呢?”
太子起身拂袖而去,太子妃仍僵立着,眼眶通红,身后嬷嬷焦急道∶“我的姑娘,好容易殿下来用一次膳,您总说这些刻板的规矩干嘛?男子有哪个爱听的?”
太子妃也委屈道∶“姑母让本宫不可一日不谨守宫规。还让我时常规劝殿下,以尽到太子妃之责,我有什么办法?”
那嬷嬷急道∶“夫妻间可不是全靠这些!哎呦我的娘娘……”
午后申时,太子骑着他的战马乘风向城外奔驰而去,他一身太子服饰,玄衣上的四爪金龙如同活了一般,显得他气势更盛,太子一骑绝尘, 身后的钱回将军和三皇子周勖豪还有侍卫紧紧跟随其后,一群人向着城外快马奔去。
城外,马车上的五皇子周勖怀不耐的蹙着眉头,要不是母后交代,他如何会同小七……
远处传来马蹄声,五皇子周勖怀看向来处,又瞄了一眼不远处囚车里的四皇子周勖正,不屑撇嘴。
一群人转瞬而至,周勖怀看着那个一骑绝尘之人率先骑马至他们面前,只见那人剑眉凤目,宽肩窄腰,坐骑骏马,长袍下的长腿似蕴含着惊人的力量,他浑身气势外放,凌厉而迫人,那玄衣上的四爪金龙刺痛了周勖怀的眼∶“七弟,让五哥好等啊!”
身后的三皇子周勖豪皱眉∶“五弟,不可无礼,要尊称太子殿下!”
周勖怀目露不甘,他拼命压抑自己∶“母后是不是让你有话转告给我?”
太子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无话,五哥,孤和你又有什么可说的,孤从小是由父皇教养长大,你可不要和孤论什么亲情!”
当今皇后育有三子一女,嫡长子周勖忔身有残疾,嫡次子周勖怀被贬,再有嫡幼子周勖恒已是太子之尊。
周勖怀瞪向他,不可思议道∶“母后不是让你告诉我,等你以后……会把我调回来……”
太子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父皇旨意,郡王周勖怀永不得回皇城,至于母后,大晟皇朝,男子为尊,母后又能左右得了什么?”女子地位极低并不是一句空话,就是未来的太后又能怎样?
周勖怀眼中闪过疯狂和不甘。
至于四皇子周勖正,太子更是对他直接无视,安贵妃已被打入冷宫,周勖正被贬为庶人,流放西南三千里,在四,五皇子夺嫡中,被波及的六皇子周勖星已薨逝,被追封为英王,这里面就有四皇子的手笔。
周勖正神情阴森看着太子∶“五弟,我们这是为他人作了嫁衣,就连低贱宫女出身的老三,都鸡犬升天了呢!”
太子不屑一顾∶“以后他只会是大晟皇朝的亲王!”他这两位兄长只会明争暗斗,却看不到别人为之付出了什么努力才会成功。
他说罢调整马头∶“看在同是周姓皇室的份上,孤来送你们最后一程!”最后几字说完,乘风已如离弦之箭般飞奔出去。
三皇子周勖豪冰冷而厌恶的看着他们,尤其是四皇子周勖正∶“你这样恣意贱踏他人之人,凭什么登上那个位置?好好做你的庶人吧!”
钱回将军催道∶“三皇子,走,去奇灵山,乘风已跑远。”
周勖豪也不再看他们,催马快奔紧随太子而去,一行人纷纷跟上。
周勖正阴沉沉道∶“呵,送我们为辅,去奇灵山行猎才为主……”
周勖怀微垂着头,眼中闪烁着惊人的疯狂和暴虐……
时光一瞬而过,一年时间不到,皇城就传来消息,景文帝驾崩,皇太子周勖恒继承大统,登基为帝,帝号神武。先皇的另几名皇子为避讳新帝名讳,中间的“勖”字都改为“启”字。
而新帝至纯至孝,具说坚持要为先皇守足一年孝期,李太后劝也无用。天子向来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日即可,新帝这样让底下臣民如何做?
蓝青梧在祖父的偏厅里等着,听到祖父父亲叔父他们在谈论新帝守丧一事,只能心中默然,云恒最是敬慕他的父亲,如今……
如果他是普通人家的儿子,一定会守足三年孝期吧!
蓝老将军使人唤蓝青梧进了书房,看着蓝青梧一身素衣行了跪礼,开口问道∶“青梧,你这是有什么事吗?”
蓝青梧一身素衣,更显得身形纤弱,她脸上不施粉黛,更是容颜如雪,她轻轻又施一福礼∶“祖父,青梧想要守三年国丧。”
蓝老将军微微惊讶∶“青梧,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三年过后你多大了?先皇国丧,为生民计,民间也只守百日,文武百官会跟随新帝守足一年,你有什么理由守三年?这会耽误你半生,你明白吗?”
蓝青梧眼神坚定∶“祖父,青梧都明白,只是青梧明明没有见过先皇,可是最近却一直梦到一个穿着龙袍的背影,可能是听祖父时常提起先皇的缘故吧,而且青梧这一年来重病两次,青梧也想借此修身养性,至于婚事,可以等一年之后,与人口头约定,待国丧过后再过三书六礼,定亲,成亲。”
蓝老将军皱紧眉头,他看着蓝青梧清瘦纤弱的模样,确实得花时间调养好。又想到先皇,他不禁小声自言自语∶“难道是先皇要留什么话给我?”
他本来就对为先皇守丧一事犹豫不决,此番他终于下定决心∶“也罢,新帝既然都守一年,那我蓝家……就算是全了我和先皇最后的知已之谊吧,清风!”
一名小厮迅速进入书房,蓝老将军随即下令∶“去通知各院落,即日起为先皇严守国丧三年,不荤腥,不宴饮,不聚会,不奏乐,不歌舞,不艳服,不婚嫁,不行走,如若有蓝家子弟在国丧期间犯禁,那就族谱除名,滚出蓝家!”
蓝青梧走出书房。看着院落外面满是缟素,不由神色黯然,那个人现在一定悲痛欲绝吧,失去至亲的痛苦谁人都不可以替代。
他如今身为帝王,更是不能随心所欲,恒哥哥,云恒,你做不到的,就让弱弱替你做完做好吧,你守不足的孝期,弱弱替你守足,这是弱弱最后一次为你所做的事情,也请原谅弱弱第一次对你使用心机。
将来,有一天,希望你看在弱弱为你所做的事,而不要迁怒于弱弱的未来夫家,因她注定不可能嫁给一个平民百姓,只能是官宦人家,她不想也不能给夫家招致帝王的仇恨,她只能这样细细考量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