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许怀笙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怔怔的看着胡秋晨。
“哥,你,你说什么?”
胡秋晨满脸的悲愤,哑着嗓子又说了一遍:“炳叔为了保护我大哥,被人从背后打了一枪,挨着心脏,他老人家这次怕是挺不过去,你快去过去,他晕过去之前还在挂念你。”
许怀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抖着手把手背上的针头拔了下去,转头就走,几步以后又停了下来。
胡秋晨赶忙道:“炳叔在第二楼十三号病房,阿瑾这里我看着, 有事情我会立刻去通知你。”
许怀笙点点头,走的时候一双眼睛紧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咬咬牙转头拖着伤腿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乔三九走了过来,他看着靠墙站着的胡秋晨,伸手把人揽在了怀里。
“没事了,秋晨,已经结束了。”
“嗯!”
胡秋晨浑身颤抖的抓着乔三九的衣襟,这段时间过的实在是狼狈,他好多年都没有过这样心惊胆战的时候了。
“大哥呢?”
“大哥已经出来了,现在在处理后续的事情,也联系了心脏方面的专家,崔教授也在,放心秋晨,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胡秋晨闭了闭眼,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甘。
“阿九,炳叔要是没了,我不会罢休的,谁都拦不住,我大哥也不行。”
乔三九紧了紧怀抱,没有接话,但无声的支持,胡秋晨能收到。
许怀笙踉踉跄跄的跑到了十三号病房,里头专家教授都在,还有传说中的胡先生,胡秋尧。
“胡,胡先生,您也在!”
胡秋尧也是刚刚才到,一起过来的还有从国外来的专家,这人是专门照顾领导的,这次胡秋尧受了天大的委屈,组织上自然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嗯,你和炳叔好好的说说话,不过时间不要太长,一会他就要手术,专家和教授都在商量方案,要是他这次挺不过去.....”
胡秋尧没有在说下去,他伸手拍了拍许怀笙的肩膀,带着人走了出去。
崔润生在一旁站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知道程之瑾现在还在手术,自己的得意门生还在鬼门关徘徊,他怎么能不担心,可现在有更紧要的病人,之前他是跟程之瑾讨论过中医的,那一套扎在炳叔胸口的银针,正护着他的心脉。
现在正是紧要的关头,他要和人好好的商量一下,不然一个不小心,炳叔可能人就没了。
他最后只叹了叹气,转身走了过去,临出门的时候贴心的为两个人关上了门。
许怀笙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炳叔了,他就这么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面无血色,蓬头垢面,脸颊上还有一丝没有擦干净的血迹。
他慢慢的拖着沉重的病躯走到病床前,拿过毛巾轻轻的擦了擦炳叔的面。
“老头,你看你,从前我就让你好好的捯饬捯饬,你总是不听,你都不知道你现在多难看,你还不知道吧,巷子口的那个小寡妇,八成是找着对象了,你惦记人家这么长时间,也没捞着给人家说一声,完蛋了吧,人家不要你了。”
“哎,我这段时间其实有点生你的气,你总说我是个小王八蛋,小兔崽子,干啥总是不打招呼,可你这次也是,什么都不给我说,就让我一个人守着阿瑾,糊里糊涂的过日子,你是不是怕我受伤?”
“哼,我就知道,我跟你学了这么多年的本事,你就从来没放心过我,每次执行任务,你总是跟在我身边,不远不近的照看我,这次你不带着我,一定是很危险的,你其实心里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行,我给你说,我这次杀了很多人,二十多个吧,都是高手,老头,你小看我了!”
“我.....我是不是很厉害,老头你咋还不醒,我打小就跟着你了,你和我爹没什么两样,我其实一直想喊你一声爹的,你说你也没个老婆孩子,孤家寡人的,我要是说我想叫你爹,你是不是会很得意,我就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看咱爷俩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如我,这么多年都没敢去找你惦记的小寡妇,我都给你找着儿媳妇了,你个没用的老头,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把你大衣柜下头埋的陶罐挖出来,别以为我...我不知道哪里头藏的是给小寡妇的钱,我一毛也不给她,全都用来,用来娶阿瑾。”
许怀笙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他眼泪控制不住的朝下掉,脑海里全是从小到大在炳叔跟前的生活的点点滴滴。
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都是老头陪着他度过的,他训练受伤的时候,是炳叔给他擦的药,他窜个头长身体的时候,是炳叔半夜起来给他煮饭。
他无数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是炳叔在保护他,帮他处理遗留下来的问题,他是他的朋友,老师,战友,同志,更是他的父亲。
“老头,我喊你一声爹,你敢答应吗?爹!”
“哎~~~”
许怀笙:“.......”
颤颤巍巍虚弱的一声回应,直接把许怀笙吓的一愣,他甚至怀疑老头早就醒了,就等着他喊爹呢,毕竟这老家伙想占他这个便宜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醒了叔。”
炳叔努力的睁开眼,又闭了闭,孱弱的很。
“你...你叫我爹,我能不答应吗?你这小子真是,我老头好不容易攒点钱,还被你知道了,你放心,我的都是你的,那些也都是给你攒的,我...咳咳....我早就说过我和那个小寡妇没关系,你咋总是不听话呢!”
许怀笙撇撇嘴,没关系,你扒人家墙头,没关系人家和老头说话的时候,你朝人家老头扔石子,嗤!!!
“你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和蚊子似的,吵人的很,你算是我半个儿,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你什么样的我能不知道,阿笙, 在我心里没人比你更厉害,可我不能让你冒险,你身手没问题,可你心性不成熟啊,经过这次,我相信你已经成长很多,阿笙,要是叔...爹这次完犊子了,你好好的,你要接着我的担子,做秋尧的左膀右臂,多帮着他。”
许怀笙眼泪划过脸庞。
“我知道胡先生是你第一个学生,你瞧你这老头,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惦记他呢,偏心都没你这么偏心的。”
炳叔轻轻的扯了一下嘴,“孩子话,我这一生亲手教过三个学生,秋尧,秋晨和你,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要太执着于过去,都好好的,你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也要护好你重要的人,我能教你的都教你了,你出去吧,见你一面我心愿也了了,把秋尧叫进来,就说我答应手术了,是死是活我都没有怨言,让他也不要耿耿于怀。”
炳叔又交代了很多,许怀笙静静的听着,后头也没敢在还嘴,过了一会才出去,把胡秋尧喊了进去,他等着炳叔进了手术室,又转身去了楼下,刚走到门口,程之瑾那边的手术室打开了。
他激动的跑过去,乔三九怕他摔倒,赶紧的快步走过去扶住了他,胡秋晨提着心走到了医生的跟前,抖着嘴唇道:“医...医生,他怎么样?”
许怀笙在后头紧张的盯着医生,他猛地咽了一下口水,几乎忘记了怎么开口说话,浑身都害怕的颤抖。
“病人伤的很重,身上缝合的伤口过多,麻药还没过,现在还在昏睡,估计明天才会醒来。”
知道程之瑾没事了以后,许怀笙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即双眼陷入黑暗。
“怀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