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搞出的动静不小,洛小苒“二进宫”的消息,很快就在后宫传开,继而传到了前朝。
霍青云得知后,第一时间向天启帝请旨,想要像上次一样,派禁卫军入天牢,保护洛小苒。
看着如此神速而来的霍青云,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天启帝撑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霍青云,你好像……挺关心洛小苒的。”
霍青云神色未变,袖中的右手却不自觉地握紧,复又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开了。
“洛姑娘毕竟是未来的燕王妃,而燕王已经在来京都的路上。
若是他刚到京都,就发现自己未来的王妃身陷牢狱,恐怕心中会生出误会。”
“误会?”天启帝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误会什么?”
霍青云温和地说道:“误会宫中,有人故意阻拦燕王娶亲。”
“那这误会可真够大的!”
天启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在霍青云以为他将同意派遣禁卫军的时候,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准!”
天启帝对于洛小苒安危的态度,前后似有偏差,霍青云有些看不懂。
他发现,自北境回来后,这位年轻帝王身上就有些云雾缭绕了。
顿了顿,霍青云继续说道:
“臣另有一事,禀告皇上。
奉命围守唐家的禁卫军校尉白直,被发现暴毙家中。”
“白直?”
“陛下曾御口言他脸黑,姓氏却为‘白’,十分有趣。”
“朕想起来了,在宫里见过。
死者为大,多给一些抚恤金吧!”
天启帝明白,霍青云这是又在告唐家的状。
只是,现在还不是动唐家……最好的时候。
“臣替白直谢主隆恩,不过,抚恤金怕是能给户部省下了。”
霍青云的声音依旧和煦如风,但这风中夹杂着丝丝寒冷,像是气温骤降的前兆。
“白直暴毙第二日,其住所起火,全家遇难。”
天启帝玩世不恭的笑意浅了些,眸光微微闪动。
“那便用这笔抚恤金,给他们全家厚葬了吧!”
……
大梁建朝以来,能从天牢完好无损出去的,洛小苒是第一人。
出去没几日,又回到天牢的,洛小苒也是第一人。
俗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
洛小苒的名气也算在天牢传开了,三五不时就有当差的小太监过来瞅瞅,洛小苒顿时体验了一把被当作猴子观赏的感觉。
最后还是孙公公得知了消息,亲自把这群小太监赶走,并训斥了一顿。
“洛姑娘不必理这些个奴才,他们平日被我惯坏了,也没个规矩。
午膳时间到了,洛姑娘还请一用。”
孙公公提了一个食盒,进来牢房后,先是为那些小太监解释了一番,而后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取出,摆在桌子上。
洛小苒眨眨眼,很丰盛啊!
“瞧着这伙食规格,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孙公公,你费心了!”
孙公公脸上的笑意不似作假,“上次、这次,不都是洛姑娘您吗?我自得好好照应着。”
洛小苒但笑不语,卫安接过话:
“可上次,有禁卫军入天牢保护,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事关皇后,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能了事?”
孙公公完全明白这种顾虑,他压低声音道:
“这次的案件,所涉人员全部都在加紧审问之中,务必会尽快查出真凶,不会让洛姑娘身陷天牢太久。”
“那就有劳孙公公了。”
孙公公走后,卫安先用银簪试了一下桌上的饭菜,并无不妥。
她看向洛小苒,犹疑道:
“王妃,这饭菜,咱们吃吗?”
洛小苒笑,“有些毒,银簪试不出来。”
“那小心起见,咱们还是不吃了。”卫安接着道。
“可一直不吃,咱们怕是还没出天牢,就得被饿死吧?”洛小苒逗她。
卫安都快哭了,“那王妃,咱们到底应不应该吃啊?”
洛小苒没有回答卫安的问题,而是也从头上拔出一根簪子,然后摸向木头栅栏外的锁,开始捣鼓起来。
这天牢的锁可比抚远县城大牢的,难开许多。
而且,当时劫狱救杜空青,是在外面开锁,十分顺手,现在却是反着来……好在还是打开了。
“去其他牢房逛逛?”洛小苒扬了扬手中那把纯黑的大锁,朝着卫安道。
卫安目瞪口呆了一瞬,然后连忙点头。
临走之时,还把桌上的饭菜装进食盒带上了。
不巧的是,两人刚走出来,迎面就撞上端着一盘水果的孙公公。
四目相对之际,孙公公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钥匙,没丢啊!
“水果,给我的?”
洛小苒的话成功惊醒了浑身一僵的孙公公,他往四周打探了一番,发现再无其他人在场,这才干笑着把水果往前一递。
“洛姑娘,这里毕竟是皇城天牢,您……别让奴才难做,成吗?”
“孙公公说笑了,让别人知道我能开这天牢的锁,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孙公公用空着的手,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连连称是。
“那洛姑娘……请?”
“不急!”
洛小苒摆手,她亮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
“能否参观一下其他犯人,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说罢,洛小苒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她身边诸多空置的牢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孙公公见她这架势,敢说一句不方便吗?
天牢的锁,那都是请京都最具盛名的能工巧匠打造的,洛姑娘连这都能开,就算他再换一把锁,想必也是无济于事的!
倒不如就先依着这小姑奶奶来,反正按照这两次接触,他也能看出洛姑娘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
孙公公左右张望,不知把手里的水果往哪放,还是卫安接了过来,一并放在了食盒里。
“多谢卫安姑娘!洛姑娘,咱这就走起?”
“走!”
孙公公在前面带路,洛小苒跟在后面,卫安提着食盒走在最后面,三人就这么慢悠悠地在天牢逛了起来。
拐了两个弯,通道两边的牢房里,终于有了犯人。
男女都有,全都像是一摊烂肉似的卧在黑暗幽禁的牢房之中,悄无声息,宛如死去。
伤口腐烂的味道,一阵阵从牢房传出,卫安下意识地将食盒挡在身后,好似这样就能不让牢房里的味道,附着在食物上。
洛小苒嗅觉灵敏,这些味道对她的刺激更大。
下意识的生理刺激后,是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描述的愤怒和无力感。
“这进了天牢,短时间内恐怕都出不去,孙公公,你把他们打成这样,还一直关着,不嫌麻烦吗?”
洛小苒听到自己冷冷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