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疗室后,徐萌并没有返回住处,而是站在玻璃前,凝望了好久。
盟主这次的受伤濒死,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独自靠在走廊里,点燃了一支烟。
徐萌不会抽烟,但此时,她需要一支烟。
“咳咳咳咳......”
烟雾过肺让她呛出了眼泪,但马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解脱。
她轻抚着胸口,脑海中不停回想这几年发生的事。
走到今日一呼百应的名枭地位,实在是不容易。
有心酸,也有苦楚,但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几年前,她还是一个籍籍无闻的普通人,靠着微薄的工资,给家里患有重疾的弟弟看病,过着贫苦的生活。
机缘巧合之下,徐萌入职了盟主手底下的一家子公司,凭借自身的出类拔萃,她很快就在一众员工之中脱颖而出。
盟主见其头脑聪慧,又会审时度势,就提拔她做身边秘书,并慷慨地包揽了弟弟所有的医药费。
慢慢的,盟主带她接触一些鲜为人知的秘闻,带她接触上流社会。
徐萌也没有让盟主失望,拼了命的努力,几年之间,便让组织赚得盆满钵满,并在陆地上涉足金融、科技、建工三大产业。
后又与盟主一同来到深海基地打拼,她再次施展神通,使用良计绝谋迅速整合资源,以迅雷之势拿到了基地10%的股份。
只可惜,徐萌的弟弟,终究还是没能逃脱病痛的折磨,不幸离世。
在之后的日子里,徐萌化悲痛为力量,移植弹性秘银,加入十二名枭,陪着盟主四处征战,让拟态联盟在最短时间内,就成为了深海万米之下的第一大民间组织。
“人生如戏,转瞬十年。”
徐萌没有继续吸烟,只是让其在两指之间慢慢地燃烧着。
星星火焰通红发亮,而后又化为灰烬,仿佛在预示着不久的将来。
这十年,仿佛做了一个梦,一个被金钱、权利和地位粉饰的梦。
徐萌知道,这个梦,该醒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盟主大概率熬不过此劫。
要知道,拟态联盟能够在深海之下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百分之八十是因为盟主的背景和人脉,而并非她们这些高层管理者的努力。
可以说,盟主在,联盟就在,盟主若不在……联盟也会随之土崩瓦解。
她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总觉得少主段傲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而且作为悲观主义的代表,徐萌总是习惯把事情想到最坏。
有一种最糟糕的可能,就是少主这些年来一直在隐忍,自知没有能力去报仇,所以在等一个契机。
显然在今日,这个契机出现了。
如果真的如她推测,段傲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那么三日之后的换体手术,将成为盟主的忌日!
接下来,联盟或将迎来重新洗牌。
是树倒猢狲散,还是鲸落万物生,谁都不知道。
属于拟态联盟的时代,终将要落幕了吗?
如果盟主就此长眠不醒,那么十二名枭必定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所以,在事态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之前,要及时做出应对措施。
“这些年,恩情也算还得差不多了吧……”
她喃喃自语,盯着无菌室一阵出神。
至此,烟灭,言尽,念断。
doris博士还在与死神争分夺秒,身边助手忙作一团。
徐萌深吸一口气,摒弃心中杂念,瞻前顾后和优柔寡断从来不是她的代名词。
再转过头时,她的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
想不通的事,就不要想,控制不了的情况,就顺势而为。
徐萌不再留恋过往,转身离去。
她按下电梯,来到了会所一楼的歌舞区。
这一层有两个包间,是老疤的根据地。
房门推开,难听的歌声瞬间传入耳中。
“听见你说~朝阳起又落~晴雨难测~道路是脚步多~”
卡座里,老疤正和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推杯换盏,五六个穿着暴露的短裙妹妹坐在周围,莺莺燕燕,好不快活。
“咳咳——”
徐萌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忘我歌声。
见有人进来,老疤立刻对身边的肥胖男人附耳说了几句,态度极为谦卑,仿佛对方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然后才快步朝着徐萌走来。
“徐老大。”
老疤收起了所有表情,换上了一脸严肃:“老大,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这一套。”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妹妹们,然后满脸怂相地解释道:“今天主要是为了陪客户......”
徐萌并未生气:“我又没有怪你,你解释什么?”
老疤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嘿嘿干笑了两声。
自从跟了徐老大之后,他就彻底过上了好日子。
与组织内其他几个高层管理相比,徐萌要对手下兄弟可以说是相当的宽容,很少发脾气。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什么来路?”徐萌瞥了一眼后面的胖子,小声问道。
听闻此言,老疤立马神采奕奕,迫不及待地汇报战果:“老大,这胖子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防具商人,祖上几代都是淮南有名的炼器师,有他在,我们就能搞到一大批战甲,能有效降低伤亡。”
“嗯,做的不错。”
徐萌的夸赞是认真的,别看老疤外表粗犷,但人不可貌相,做起事来滴水不漏,是个难得的好帮手。
“但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此事。”
“哦?”老疤收起表情,眼神一转,立刻侧身打开了隔壁的包房门,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老大移步。”
两人进入隔壁包间。
这间房与其他包房不同,并没有点歌台和灯球,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办公桌和几把椅子,周围墙壁上全是厚厚的隔音棉,有效将嘈杂的声音全部隔绝在外。
徐萌也不客气,走到真皮沙发椅旁坐了下来。
她看着老疤,轻声说道:“组织里,一直有个人,给王崭他们通风报信,这事儿……是你干的吧?”
老疤听闻,心里“咯噔”一下翻了个个儿,额头瞬间冒出虚汗,两条腿也开始不自觉地打晃。
“徐老大!我错了!”
老疤“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把头深深埋进了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