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野二郎神情和蔼的走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小泽玛利亚,今年十九岁。”
河野点点头说道:“十九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一转眼我们已经征服朝鲜十九年啦!那么你父母是移民朝鲜的第一批国民呐,不容易,你怎么也算是有功国民的后代,这样混日子可不行,得给你找个事情做。”
小泽玛利亚连连鞠躬“感谢先生援助,再给您添麻烦就不好了,这种日子我已经习惯了。”言下有谢绝的意思。
“胡说!你那是什么日子?简直是给帝国丢脸,想让中国人耻笑我们吗?这件事你说了不算,你们看看,谁给他安排个工作呢?”河野二郎厉声呵斥完玛利亚,转身向同僚询问。
“这?”身后的其他军官被河野的做法整的一时没转过弯儿,他们都是军官,军队里哪有女人的事儿做?
“我的女儿和你同岁,也是一九一零年出生的,她出生在福冈,看到你,我就想到了她,好好干吧!要为帝国挣得荣誉才行。”河野二郎有些动情。
原来是睹人思亲!同僚下属们恍然大悟。
“一个女子似乎没有什么好的工作岗位适合她,守备队的通信课里倒是很轻松,不过……?”千本宏挠了一下头,欲言又止。
河野二郎当然明白他的意思,通信课负责军队里所有通讯信件,档案的管理,工作虽然轻松,可是小泽玛利亚是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并不适合安排在那么重要的位置。
“这件事回头再说吧!先将她带回去拾掇一下,太狼狈了。”
第二天,河野二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招来千本宏。
“那个小家伙收拾的怎么样了?”
“司令官阁下,已经收拾立整的啦!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呐!”千本宏知道河野对那女子很上心,自然挑好听的说。
“哦?是嘛?”河野笑了笑。
“我已经和她谈过了,她的所有生活经历,家庭背景都建了档案,派出去核查的人员已经出发了,如果顺利,十天八天应该就有反馈,到时候请您安排。”千本宏知道河野找自己来的目的。
“千本君办事儿很好!那就让玛利亚先休养一段时间好了,工作不急。”河野果然很满意,夸赞了千本宏几句,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总得要经过审查核实,才能放心大胆的使用,这是必须的程序。
半个月后,核实情况的人回来了,他们得到的结果,和玛利亚所说的一切严丝合缝,她的日本血统已经不存在疑虑。
河野二郎对玛利亚情有独钟,硬汉如鲫的军营里,女孩子总归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给人一种家的感觉,当然,河野并没有什么歪心思,他对玛利亚好,也不过是作为他对自己女儿思念的寄托,看到玛利亚,他就会想到女儿,老婆,那个在福冈温馨的家。
玛利亚最终穿上了日军军装,成为守备大队通信课里的一名话务员,负责接发电话信函,文件之类的工作,现在还处于相对和平阶段,通信课里的活并不多,她每天很清闲。
玛利亚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和当初流浪女的造型天壤之别,让军营里所有男人都叹为观止,不过,可没人敢招惹她,大家都知道这个年轻女子是走司令官的路子进来的,风传司令官还打算认她为义女呢。
谁也没料到,周泰安居然再一次光顾沈阳城,不过这次他没有到皇姑屯,而是直接入住四平街上的一家旅馆,随同他一道前来的,居然有国角夫妇,还有张开凤和另外一位关键人物——冯春雨!
此次沈阳行,周泰安有两件事要做,一件就是“奉诏而至”,也就是东北最高长官,小六子要见他。
说来有意思,自从黑瞎子岛一游以后,小六子就对周泰安和其所属部队来了兴致,自己的东北军要啥有啥,可是却战斗力不足,连一个地方团体都不如,这一次和伏特加的战役,唯一的亮点居然是自卫军带来的,后知后觉的小六子很想看看,能打的张海鹏这样的老兵油子都发怵的,能在人高马大,兵力雄厚的伏特加人手中捡便宜的人,究竟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不过小六子也不糊涂,他知道自己想要召见一个地方民团首领其实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他唱了一出“老虎厅武戏”之后,更是让外人对他十分忌惮,少帅虽然年轻,可是下手那是真狠啊!连他爹的旧部处理起来都毫不容情,谁不担心他翻脸比翻书要快?
他怕周泰安推辞自己不肯就范,刻意把电话打到马占山那里,好说歹说,首先打消了马占山的顾忌,这才由马占山命令国角护送周泰安赴沈阳面见少帅,当然这么做的目的是给周泰安壮胆子。
不过周泰安也并不害怕,小六子虽然杀伐果断,但是他认为自己和他并没有根本利益冲突,到目前为止自己行事,所作所为都是维护东北利益的,好歹也算是保境安民的地方部队,要说有点过节,那也就是针对张海鹏所部那点事儿,想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六子,绝不会为了那样的人对自己痛下杀手。
想想要亲眼目睹一位东北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周泰安的内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他不知道自己和少帅的这一次见面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改变一些什么?但是能近距离和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物相见,也是挺让人感慨万千的。
这是周泰安之所以敢大摇大摆在沈阳城行走的原因,同时他带着张开凤和冯春雨则是为了自己另外一个计划,那就是为夜莺行动铺架通道,他的情报系统即将走上正轨。
1929年12月26号,对周泰安来说,这是他在这个时空里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天。
上午九点刚过,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便敲开了国角的房门,这是少帅官邸派过来的副官,请周泰安去觐见张学良。
周泰安早已经准备好了,其实他昨晚睡得很晚,一直在琢磨第二天面见这个风云人物时该说些什么。
后世的历史上,小六子被官方定义为英雄,说他力挽狂澜,拯救了民族危机,周泰安并不这么认为,他知道,这样的定义只不过是一种形式,一个放弃东北家底,放弃抵抗侵略的熊蛋包,对英雄这个词绝对不适用。
如果他能奋起抵抗,或者稍稍有点血性挣扎一下,后面的结局也许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
这就像妇女被强奸。暴徒撕扯你的衣裤,或者将你按在地上摩擦时,你哪怕咬他一口,或者用爪子挠他个满脸花,暴徒都会心里有所顾忌,最终说不定会放弃侵犯也未可知,可是你老老实实躺在那里任人摆布,这无形中就是在鼓励对方,来呀!我很配合的!
当年的小六子就是个懦弱的女人,不但不敢反抗,连大声呼救一下都放弃了,这才让侵略者胆气飙升,动作变本加厉,可惜了那三十万装备精良的军队,可怜了几千万东北父老乡亲。
小六子之所以被冠以英雄之名,最大的功劳大家都知道原因,防止被和谐,所以我也就不多说了。
“泰安,少帅在官邸恭候,我想他并不一定希望外人在场,所以我就不陪你过去了,就在旅馆等你,你看如何?”国角的任务是一路护送陪伴,确保周泰安路上平安。去见正主儿,他还真不想。
周泰安知道国角的心思,小六子现在威名正盛,还是不入他的眼最好,军人不像文官,不喜欢在上司面前晃荡,文人被上司惦记上是进阶的基础,军人就恰恰相反,名字被长官记住了不一定是好事儿,道理不多讲,懂的自然懂。
于是,周泰安在那名副官的带领下,坐上一辆福特小汽车,直接到了张家官邸。
副官将他引到客厅坐下,命人上茶后笑道:“周先生您先先坐一会儿,副司令马上就到。”
“好的!没事儿。”周泰安笑着回应。
张学良还没到的空隙,周泰安一边喝着茶,一边借机让自己稳住心神,眼睛在四处观摩这间会客厅,当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太师椅旁的两只老虎身上时,猛的全身一震。
那两只老虎八成是用真家伙制作的标本,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连褐色的眼珠子里都流光溢彩,充满了灵动气色,乍看之下,绝对不会有人觉得是假货。
“这是老虎厅?”周泰安心里打起了鼓。
老虎厅里杀杨常,这件事也还不到一年,民间的热度未退干净呢!他怎么会不知道?
小六子居然安排在老虎厅接见自己,他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呢?周泰安当然更倾向于前者,那么,他如果是刻意的,想要达到什么效果呢?威慑?震慑?还是想要动真格的?周泰安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翻江倒海。
管他那么多呢!既来之则安之,自己不是杨宇霆,更不是常荫槐,除了佣兵过重之外,没有任何对张学良不利的地方,他断然不会对自己起杀心,更何况他招自己前来那是世人皆知的,真想要对付自己,他不会用这种容易落下让人诟病的手段。
“司令到!”
正在周泰安胡思乱想时,门口的卫兵忽然喊了一嗓子,他连忙站起来,望向门口。
对于东北易帜,造成国家统一,校长还是很欣慰的,所以对待小六子也是毫不吝啬,他身为总司令,居然许了一个副总司令的官衔给他,也算的上民国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
张学良推门而入,他没有穿军服,而是一身普通的家居常服,纯棉布的黑色棉袍,一袭到地的那种民国样式。
严格来说周泰安并不属于张学良的部下,所以他没有行军礼,想了想双手抱拳说道:“周泰安得长官召见,荣幸之至!”
人在大环境面前,有时候必须要遵守游戏规则,说句实话,周泰安此时心里是复杂的。
见面不如闻名,闻名不如见面。本来他在心里就对这个人物不怎么感冒,这一见之下,这种想法更加剧了一些。
“好说!好说!坐下谈吧!”张学良微笑着摆手,架子倒没有,看起来很随和。
周泰安暗暗端详着这个大名鼎鼎,影响了一个世纪的人物,暗暗咋舌。
民国人的审美观念实在让他疑窦,他曾经看过一个野史,有一篇文章里介绍了民国公认的四大美男子,他还记得里面有汪精卫,周公,梅兰芳,再就是眼下这位啦!
其中汪精卫是以他英俊的外表和早期的革命热情着称,而周公则是以南北融合的俊郎形象和优秀的外交才华受到尊敬,梅兰芳先生作为京剧艺术的代表,其精湛的表演艺术和广泛的影响力使他成为民国时期的偶像,而对张学良的评价除了英俊的外貌还有卓越的军事才能。
周泰安以前没见过小六子的本尊,尽管也看过几张老旧照片,但那些东西毕竟年代久远,不能当真,所以尽管不认同他的军事才能,但也没在容貌上有过质疑,能入选四大美男子,起码颜值不会太差。
可是今日一见之下,他彻底无语了。
小六子有一米七左右,偏瘦,留着三七开的分头,头发上疑似摸了发蜡,乌黑锃亮,打理得熨帖,一张狭长的脸颊很白皙,这点符合他养尊处优的身份。
要说像他爹的地方就是眼睛,绝对是遗传最成功的部位,一单一双的眼皮微微耷拉着,仿佛还没睡醒,就像人酒意正浓时的眼神,周泰安觉得,除了年轻,似乎和美男子完全不搭边,看来野史也不尽然啊!
“周泰安!这个名字好,国泰民安啊!”小六子依然微笑着,一边自己也坐下,一边也在打量周泰安。
“国泰民安只不过是每个普通人的奢望,上下五千年来,又有几个国泰民安的光景?”周泰安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扫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