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收服玛利亚做咱们的日语教官,未来我们面对的是整个日本军队,不熟悉他们的语言文字,作战时会很憋手的。”周泰安的这番解释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不过张开凤的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看上玛利亚的脸蛋,别的她一概不担心。
解决奸细的事情,周泰安也没闲下来,他从奉天抓回来的那一百多名日籍俘虏,总是要暂时安置一下的,索性就把新建的营房充当票子房,统统押在那里。
至于新成员镇南关,那泥鳅和老翟头三人,则被安置在张开凤的扫盲班里学习,想做一名合格的领导级别人物,不识字肯定是没前途的,同时周泰安还单独给他们传授游击战术,如何在敌后生存,如何同当地民众快速建立信任,温柔看到他整的这么一出,就知道这三个人待不长,迟早是要外派的。
私下里,温柔同周泰安谈了关于张开凤赤色嫌疑的问题,周泰安并不隐瞒,告诉他,这件事很早以前他就感觉到了,之所以没有任何动作,原因有两点,第一就是张开凤年轻懵懂,她并没有任何政治概念,现在她倾向于共产,完全是受学校里那些激进思想影响,年轻人对民族国家未来走向愿意尽心尽力,敢于承担,这是一件好事,没有必要粗暴干涉,另外他也觉得张开凤的道路该如何选择,那是她自己的权力,周泰安也不可能去左右,毕竟两个人目前没名没分,他就算想管也师出无名。
第二点周泰安有自己的想法,尽管他熟知各个党派最终结局走向,可在这个时空,这个时间段里,他也不敢去奉迎,或者是打压任何一方,毕竟两伙人在那场震硕中外的国战中都发挥了无法取代的作用,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不要说一个党派,哪怕是一个本来应该出现的普通人,他都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他无法为那场战争添砖加瓦,举国之战,不怕人多就怕人少,奋勇杀敌者多多益善,国家才会少一点伤害,少一点磨难。
“我抽空和她开诚布公的谈谈,是时候敲打一下她了,毕竟我不想看到自己的队伍过早的带上某一种标签,那不明智。”周泰安这样宽慰温柔,温柔点头,既然主官心里有数,他便安然了。
“你打算怎么帮那金沙报仇?”对周泰安承诺人家的这件事儿,温柔不觉得他能办到,且不说时隔多少年了,一个没名没姓的江湖骗子,想找到他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周泰安蹙眉道:“别看我答应得痛快,说实在的还真没啥好办法,不过,也并不是忽悠她,你不知道,我认识一个奇人,或许这个找人的活他能办到。”
“谁呀?”
“去了你就知道了,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本来打算开汽车去,结果发现没油了,整个大营目前一滴油都没有了,王小宝的机动队也趴窝了。
“看来这事儿也得提上日程了。”周泰安苦笑,物资充足是保障部队运作的基本条件。
一事不烦二主,这次找的人还得国祖出面,国祖老爹刚回来,对他这段时间所作所为很欣喜,这小子从前不着调,自打跟周泰安混在一起后,治军治安各方面居然都点拨得有模有样,哪个当爹妈的不巴望孩子能成材?国角当然乐的合不拢嘴。
国祖见了周泰安,两人客套完毕,就直接领他奔了西门。
没错,周泰安想找的人正是先前给他泡制“虎鞭”的那个瘸子春,大名丁春的造假高手。
都说隔行如隔山,要是让周泰安自己去找寻用假人参做局的家伙,他真无从下手,想要抓骗子,那还得他的同行才行,猫道狗道起码人家门清得很,不至于无的放矢。
瘸子春还在这里住,听说了他的来意,顿时把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
“您可饶了我吧!我虽然废了,但也想多活几年,您这不是让我自寻死路嘛!”
国祖骂道:“你说你个瘸子,我每次来找你,你都把脑袋拨楞得和狗篮子一样,就不能痛快点答应下来,难道怕我他娘的亏待你?”
瘸子春苦着脸说:“军爷,不是小人不卖你面子,这事儿确实凶险,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更何况我这比断人财路更恶劣,直接去揭人罩子,逼人现眼呐!人家还不和我玩命?”
“呵呵!原来你怕死啊?”国祖笑了。
周泰安摆摆手,让国祖不要咄咄逼人,毕竟他们是来求人办事的,姿态还是要有的。
“这事儿先不急,咱们坐下来聊聊可以吧?”
“好吧!”瘸子春无奈。
“问个私人问题,丁老哥别介意,您的腿脚不方便以后,是如何解决经济来源的?我看你孩子也好几个呢!”
“唉!还有啥能力解决,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个废人,家里全靠老婆子挣钱,吃不饱饿不死,对付着活着吧!”瘸子春叹口气,周泰安的问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一个大男人靠女人养着,这不是东北爷们儿的作风,说出去脸红。
“嫂夫人打的什么工?”
瘸子春脸一红,头垂得更低了些,支吾着说:“她……她在长春里……打杂!”
“长春里?是什么地方?”
国祖看他不明白,咳嗽了一下,接口道:“那是个妓院的名字,在北二道街。”
周泰安明白了,瘸子春说的打杂,恐怕是虚话,他娘们儿估计少不得兼职做一些死肉买卖。
“妇道人家去那种地方挣钱,总不是长久的曲子,丁老哥,你看这样行不?你帮我把这件事搞定,从今以后你就算是我们自卫团的人了,不但可以穿军装,每月还有一大笔薪酬可拿,另外,你婆娘也可以在队伍里找一份事儿干,单独算薪酬,你的孩子也会在大营里上学识字,我那有专门的教员,这样你看可好?”
瘸子春听到周泰安开出来的条件,眼睛顿时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在担心这是不是一个陷阱,不过马上醒悟,自己除了原本的手艺外,哪里还有值得别人惦记的东西?自卫团的大名他自然知道,有人有枪,实力不比正规军差,更何况,他们和正规军勾肩搭背,不就是一家人?
想想自己废了之后,过得日子惨不忍睹,为了不让一家人饿死,老婆不顾名声狼藉,在妓院里帮忙,现在她还有几分姿色,一旦人老珠黄,恐怕就连扫地倒水的差事都捞不到。
周泰安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瘸子春,这个中年汉子脸上的表情变化多彩,看来是在进行激烈的权衡利弊,不过他恐怕没得选,周泰安如此揣度。
果然,只是一小会儿的考量之后,瘸子春重重的点头道:“军爷您开出如此厚重的条件,我瘸子再不识抬举,那也真该一头撞死了,为了老婆孩子能过几天好日子,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了,说吧!让我怎么干?”
周泰安哈哈大笑,不过却告诉瘸子春别激动,这事儿慢慢来。
想要在大千世界里找一个,或者一伙儿手艺人,那可不简单,不过瘸子春有他自己的一套法则,等听闻所有关于小泽玛利亚父亲的遭遇后,他眯起眼思考了半天,这才对周泰安说道:“事发延吉,因野山参起,这件事儿多半是参客所为,不过能让一个对山参比较内行的买主打眼受骗,可见这山参加工得一定惟妙惟肖,咱们就从这方面下手,只要找到制作假参的人,还怕揪不出罪魁祸首吗?”
“言之有理!”周泰安大加赞赏,到底是书术有专攻啊!自己看起来复杂得头疼的问题,到了专业人士手里举重若轻,这么容易就找到关键所在。
“不过,有一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我答应跟军爷你混了,这就代表我瘸子春的好日子要来了,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所以……?”瘸子春期期艾艾起来。
周泰安略微一寻思就明白他想说啥。
“你放心,你只负责查人,动手的事情不用你,我给你派一个排的战士同行,除非他们都挂了,否则一定保你无事。”
“这样我就放心了,山参做赝的手艺,东北不超过五个人,不过都在长白山一带活动,所以这次应该是一趟远门,想要事情圆满,军爷你可急不得。”
“安全第一,剩下的徐徐图之即可,那就有劳了。”周泰安一抱拳。
瘸子春一家人随即被接到伦河营地,安顿完毕不几日就带着一个排的战士化装奔赴吉林延吉,后事如何这里先按下不提。
自卫团主力助阵水泥厂的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确实有这么回事儿,周泰安这边刚处理完为小泽玛利亚复仇,王海林就派人回来禀报,袭扰水泥厂的歹人已经被击退,本着除恶务尽的道理,他正率部追击,沿途会依次留下联络兵等待后续部队支援。
“追上去还是有道理的。”温柔看到周泰安皱起眉头,替王海林解释道。
“这伙人凭空出现,要说不是和金勇后哥俩儿有关联,打死我都不信,我不是反对追击,只是担忧王海林,他虽然带兵打仗是把好手,可是万一对面的是金勇先的话,那他恐怕会吃亏,那个家伙诡计多端,别在是调虎离山之计才好。”周泰安解释道。
他这么一说,温柔也开始担忧起来。
“别的事情先缓一缓吧!集合所有能动的力量,咱们去和王团长汇合,如果真是金家兄弟,那一定要彻底弄死他们,不然迟早会是祸害。”周泰安断然说道。
大营里留下日常守备部队后,周泰安和温柔共同出发,这次居然带上了张开凤,虽然她一直被软禁是在做戏,不过却也很久没出来溜达了,让她跟着,也算是散散心,而她自己则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琢磨着借机去水泥厂打听打听那个冯春雨的处境,这先生目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啥样了?
路过海伦城的时候,国家父子居然得到消息出来等候周泰安,听说要去打仗,国祖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过被身边的佳人揪着耳朵扯回去,也只能讪笑着作罢。
国角见周泰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信,他们曾经为之谋划了一溜十三刀的皇姑屯那件事,最终还是没能改变什么,日本人的计划得逞了,张作霖受了重伤被运回奉天大帅府,目前还没发讣告,所以生死不知。
“这是缓兵之计而已,恐怕大帅当时就领了盒饭,为的是稳定军心,不给外人可趁之机吧了!”周泰安心里一阵凄然,历史终究还是按照原有的步伐在前进。
“听说少帅回奉天了,马长官那里和省里昨天都下来公文,全军戒备,随时待命,所以你说的有很大可能是真的。”国角点头。
“应该不会有什么乱子的,日本人那方面怎么说?事情发生在他们的地界,他们必须得有个交代。”周泰安问。
“那些王八蛋推得一干二净,据说事发后日本守备队在铁路沿线打死好几个破坏分子,说是南边(北伐军)派过来刺杀张大帅的,日本人当时就开了记者招待会,向全世界通电此事,这样一来就完全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国角恨恨道。
“他们就那德行,接下来看看怎么发展吧!”周泰安苦涩道,少帅当家,最迟年底,东北就该易帜了,到时候国民党就在形式上完成了中国统一,日本人怎么能让中国就这么消停下去呢?
“周泰安,你们是不是去佳木斯那边追敌?我知道是什么人在和你们作对。”一直黏在国祖身边的袁如意忽然走过来对周泰安说道。
“袁局长一猜就中,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也不知哪来的歹人,攻打我的水泥厂,既然袁局长有内情,敬请相告,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周泰安抱拳。
“你确实得有个防备才行,这次恐怕你要有麻烦,因为据我所知,整个哈牡佳都动起来了,目的是什么我就不用说了吧?”袁如意淡淡说道。
“这么大动静?”周泰安愕然,袁如意说得虽然轻飘飘,他却一点都不觉得轻,反而感觉到一块黑云呼啦一下压过来。
哈牡佳,确切的称呼应该是哈齐牡佳,这是整个黑龙江最大的三个城市的代称,既哈尔滨,齐齐哈尔,佳木斯,牡丹江,同时这四个城市也代表了四个广袤的地区,除了省会齐齐哈尔,袁如意的意思是另外三个地区的武装人员全部把目标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事件!任周泰安胆大包天,也不免心里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