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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安生于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在他穿越之前,接受的都是红色教育,要说爱国他肯定是爱的,不过却并不是一个狭隘民族主义者,天涯铁血之类的论坛他都是常客,自然对中华民族几千年的沉重磨难有所了解,对国共之间的是是非非也是了解颇多,本来他只是一个随遇而安的生命过客而已,对那些陈年往事的历史并没有多大兴趣,毕竟已经都是过去式了,所有的一切都如滚滚长江东逝而去,平平淡淡过一生才是他的心愿。

可是时空穿梭后,他想要平淡已经不可能了,在这历史长河之中,他注定是一个意外的存在,说句实话,周泰安对政治漠不关心,但是中华历史上那段被日寇蹂躏的悲惨历史却让他不能释怀,也是,只要还有一丝血性的男人,谁会忘记这样沉重的国仇家恨?

本来他还浑浑噩噩的对穿越后的生活不抱任何希望和目的,直到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能做点什么了,为了这个时代,也或许是为了中国男人埋藏在心底里对日寇的仇恨,周泰安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可以尽情宣泄情绪,以弥补前世生不逢时的遗憾,前世他注定是个碌碌无为的庸人,这个世界里,他不介意做一个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恶人,当然,他的恶只针对所有侵略者。

老海子的话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是周泰安还是了解了个大概,对张开凤个温柔二人,他属实相当信任,一个对自己极有好感,另一个有过命的交情,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或许真的只有自己回去才能调和了,毕竟有些事情老海子不知道,温柔也不知道。

仔细斟酌了一番,周泰安却有些两难,后院失火,他不能置之不理,而眼下张作霖危在旦夕,这两样都迫切需要想办法解决处理,可是远隔千里,他分身乏术,必须要尽快做一个决断才行。

说话间,就听得人叫马嘶,抬头看去,国角一行人已经到来,周泰安赶紧起身去迎接。

“兄弟,你可算回来了。”国角跳下战马,过来和周泰安握握手,然后两人开始交谈起来。

“齐恩铭已经得到北京的通知,大帅出行时间确定了,月末后启程,估计六月初就回来。”国角说道。

果然是那个日子,六月四号便是皇姑屯事件爆发的准确时间,也是张作霖殒命之时,周泰安在心里暗想,如果不出意外,日本人针对他的刺杀行动,八成已经就绪了。

“齐恩铭怎么说?对咱们的分析,他什么态度?”周泰安问。

“开始时他是不大相信的,不过后来架不住我总给他念秧,他后来自己也分析,认可了这种可能性,已经给大帅打过电报了,不过效果不大理想,大帅对日本人会有针对他的动作不太信服,反倒是训斥了齐恩铭一顿,说他听风是雨,疑神疑鬼。”

“张大帅不是普通人,行事自然高深莫测,别看他嘴上这么说,备不住心里恰恰相反,尽人事,听天命吧!各人有个人的造化,咱们尽到心力也就不留遗憾了。”周泰安说道,然后问国角“你怎么出来驻扎了,在奉天待不住了?”

“总不能老在人家那里赖着混吃喝吧?好几十号人呢!”国角回头一指他那些卫队。

“正好借着大帅返程的由子,我出来帮他维持一下秩序,也查探查探日本人的动静。”

“他们有动作吗?”

“有”国角点头道。“铁路加强戒备,中国人很难靠近,尤其是三洞桥南满铁路那里,简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别说老百姓,奉军和宪兵都不让靠近,据说日本人正在剿匪,我看他们就是在搞事情。”

“这个理由很充分!”周泰安万万没想到,自己针对日本兵的一系列行为,反倒给了他们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对铁路沿线实行高规格严防死守,这样一来,没有人能靠近铁路,日本人想在哪里搞点坏事儿,那就真的不可能被人察觉。

幸好,周泰安是个另类,就算鬼子捂得再严实,他依然知道张作霖真实遇袭地点,三洞桥,就在眼前。

“剿匪只是个借口,日本人真正的目的是搞暗杀,这件事不用怀疑了,百分之百是要发生的,张大帅一死,东北在无人能制衡日本人,到时候将是一场灾难,这件事希望国团长你跟齐恩铭直说好了,他能跟大帅说上话。”

“这没问题!至于听不听的那是他们的事儿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国角问道。

“我劫持了一列军车,上面还有百十个日本青壮,准备带回黑龙江,另外,家里有紧急情况需要我回去处理,你也知道,我出来一两个月了,总不着家也不行。”

“我看我也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咱们也无能为力了,一切交办给齐司令就好了,有时候隔着锅台上炕招人烦。”

“也中!”周泰安寻思了一下,点头道“那就回去,这样吧,我坐火车先走一步,在宽城子附近等你,在那里弃车,剩下的路咱们步行,后面有鬼子大队追我,不能耽搁太久。”

“好,我去和齐司令告个别,再把事情说清楚,随后就来,你那些战马我手下一并带着了,宽城子汇合。”

周泰安去意已决,再不停留,回去即刻开拔,火车一路向北,在宽城子附近的范家屯弃车步行,找了一个背风的山坳等待国角的到来。

周泰安并不知道,就在十多天前,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已经确定了针对张作霖的暗杀行动,负责这件事的指挥者是关东军司令部的高级参谋河本大作,此人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为人阴险狡诈,是日本军界里的鹰派主义者,对中国一向主张武力征服,而且他在中国东北服役多年一直都是处心积虑的为战争做准备,不但在情报收集方面大下功夫,甚至他的触手无孔不入,涉猎到金融,经济,社会调查,民俗风情,等等等等。

对于除掉东北的镇宅巨尊张作霖,河本大作是一百个支持,觉得政府和军方这一举措精明无比,只有除掉这个阴一套阳一套的家伙儿,日本在东北的战略意图才能更加容易完善,一旦让他完整的归来,恐怕再想占一点便宜都很困难,此时的张作霖,早就不是当年需要仰仗日本人的势力才能站稳脚跟的东北王了,就目前他管辖之下东北的实力,几乎能够碾压整个日本国。

河本大作对京奉铁路无比熟悉,选择作案的地点已经在脑海里构思妥当,最先考虑的地方就是河北廊坊某处,不过经过推敲最终放弃了,那里日本人的势力有限,根本做不到坚壁清野,那么就无法保障行动顺利进行,就算侥幸成功了,也难免不会暴露行踪,一旦有确凿的证据被中国人拿捏,恐怕整个东北军会把日本军队撕得粉碎,现在国内还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如果贸然行事,只有弊没有利。

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河本大作此人工于心计,对中国人的脾气秉性了解的十分透彻,他决定来一个反其道行之。

张作霖作为一个权柄在握的民国第一人,手下能人猛将必不在少数,对其专列行走路线肯定会防护严密,想行刺不难,难的是藏头去尾,而山海关之南完全不用考虑了,那里沿途绝对是重兵把守的重点区域,毕竟过了山海关才是奉系自己的地盘,河本大作按照人情推论,张作霖可能一路都不会安心,什么时候专列进入山海关,估计他才能松一口气,越靠近奉天,奉系一干人等越会放松警惕,皇姑屯,三洞桥!绝对是个最佳场所。

于是河本大作人还没到,就命令奉天铁路守备队开始在三洞桥一带开始进行清理铁路沿线,划分识别区域,以剿匪的名义进行管控。

这一带的守备队是青石冢负责的,他所剩许多的兵力全都派驻在铁路上,所以只能在皇姑站死等援军,至于刺杀东北王的阴谋,并没有人告诉他,所以这老先生啥都不清楚。不告诉他的原因并不是失去信任,而是他的等级不够,这是一个惊天的,关乎日本国运的大阴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泄露得可能性就越少,这是河本大作的想法。

日本人的阴谋在秘密进行,历史向着原有的方向一点一点逼近。

国角特意跑了一趟奉天宪兵司令部,和老友齐恩铭辞行的同时,再次庄重的将日本人企图暗杀大帅的行动叙述了一遍,并且将具体时间都说了个大概,齐恩铭自然重视,冒着挨骂的风险,再次把目前日军的活动情况电汇大帅秘书处,可惜的是,张作霖依然固执的认为问题不大,归期路程不变,齐恩铭实在放心不下,决定届时将亲自入关接迎张作霖,一来以示忠心,二来贴身护卫,做到稳妥牢靠,近身预防。

张大帅的命运能否改变这里找不提了,回头再说周泰安,他在范家屯等了国角一天半宿,他才带着部下赶到,当下两支人马汇聚一处往海伦赶。

“事情我已经交代完了,他们能不能当回事儿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尽人事,听天命吧!”国角骑在马上有些情绪低落,毕竟他隶属奉系一支,如果张作霖出了意外,军队前途也是会受到影响的。

“是啊!我们毕竟都是小人物,想要改变别人的命运和历史的走向,很难,很难……”周泰安望着前路漫漫,一时间也很感慨,

很多穿越小说主角一出现,就能轻松改变任何事情,仿佛那个世界里的人都是傻瓜,他说啥就是啥!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得到,就算你预知所有事物走向和结局,很多情况下,你也根本没有办法和能力去改变什么,甚至连影响它的变化都很艰难,打个比方,现在你身边就有一个穿越人士或者特异功能拥有者,在你过马路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你,告诉你千万别走,否则会一命呜呼!

相信你的反应只有两种,不是拿对方当精神病,就是将人家臭骂一顿,最次也是会翻几个白眼给他,很少会有人毫无理由的听从别人的安排。

这就是人性!想让人相信一件还没发生的事情,千难万难,毕竟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智商并不下线。

经过几天跋涉,周泰安平安到家,这一道儿有国角陪同,少了很多麻烦,光是那些日籍人质,沿途关卡就遭到不少盘问,幸亏有国角这个正牌儿奉系骑兵团长打马虎眼,说是从高丽征来的民夫,反正这世道如此杂乱,也没人在意这些人是日本人还是高丽人。

国角知道周泰安急于处理家事,也就不去打扰他了,两个人在伦河就比告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周泰安这一走几乎两个来月,走时冰雪还未消融殆尽,如今已是芳草萋萋的春末了。

温柔参谋长在宁江之战后携带大批俘虏回来后就驻守在伦河大营,对这些俘虏进行甄别筛选工作,虽然说这些名义上的洮南兵大多是绿林出身,可是毕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将其中罪大恶极,罊竹难书的凶恶之徒和恶行不多,危害不大的士兵全部分开两列。

温柔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准备大开杀戒,可是有些事儿和人就是贱皮子,偏偏喜欢和自己,和别人对着干,最终自寻死路。

说的就是那些被甄选出来罪大恶极之人,让所有人感到震惊的是,断桥一战俘获的洮南兵足足有两千人,可是其中这样的人居然占了一千两百人,也就是说,坏人太多了,他们每个人都是坏事做尽,手上染血之徒。

温柔将这一千两百人单独关押,准备周泰安回来后将这些人送到水泥厂或者哪个工事要塞里去做苦力,让他们进行劳动改造,毕竟这么些人命,杀了不是办法。

温柔的想法是好的,可是那些罪人却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