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落,狂风啸。
一片荒芜的废墟城,有些梦幻,些许熟悉。夜冥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从老朽那里被特殊的空间之法传送到此,不知道接下来要经过什么考验。
“你回来了?”
一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到耳中。夜冥永远忘不了这个声音。那个人,杀他臣民,夺他皇位,正是同父异母的夜天明。
赤红之色,瞬间布满了双眼,夜冥回过头,看向那道恨不得千刀万剐之人,只是并没有发现夜天明的身影。
虚空中,只有一道影子,从影子的轮廓来看,与当年的夜天明无两样。
“夜天明!总有一天,要你血债血还!!!”
“呵呵,我等着你,我会让你知道,你还是那个废物。”
夜冥咬破嘴唇,嘴角鲜血直流,怒气已经控制不住,眼中的红光,择人而噬,如果此刻虚空中真站了一个人,即使不是夜天明,夜冥恐怕都会控制不住杀了他。
赤渊剑,一闪而过。
夜冥手持赤渊,大声疾呼,愤怒斩下,这一出手,便是最强一击。
与世长离剑!
一剑斩在虚影之上,虚影瞬间消失殆尽,一道深数尺,长千丈的剑痕,留在这片废墟上。
他喘着大气,汗水不断滑落,眼中的赤红之色,慢慢恢复了正常之色。
他明明知道那影子是假的,但是这一剑,一定要斩,不为其他,就为了这么多年,隐藏在心中那道恨,他夜夜低吼,无人可诉。
“呵呵,夜冥,我等你。”
我等你……我等你,魔音一般的声音,愈来愈远,直到听不清楚,夜冥缓缓闭上双眼,怨念已经压制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悲伤、呼喊。
“小子,你戾气太重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伤了自己。”刚刚在昆仑之巅的老朽,出现在了他面前。
老朽还是刚才那副邋遢的样子,不过表情严肃,眼中藏着一丝难过,心中道:这小子,哎,真是让人不省心。幻剑阁收下他,到底是对是错。
夜冥瘫坐在地,生死存亡之际,他都不曾颓废过,当下不过一道虚影,就彻底击溃了他的防线。
老朽不知道,当这小子口中那个人以真身出现的时候,这小子会不会彻底沦为杀戮的机器。
望着一声不吭的夜冥,老朽微微一笑道:“小子,你才多大,困难都在后头呢。”
夜冥抬起头,不顾遮挡住双眼的银发,自嘲道:“我只想杀了他,其他的,生也好,死也罢,我都不感兴趣。”
老朽并不意外,犹豫了片刻道:“好了,小子,收起那副表情,报仇,也需要有实力,你想要杀了那个人,至少上幻剑阁学上几招吧,不然拿什么斗!”
夜冥认真点头,这话不假。五年前,夜天明就已经突破了神魄境,按他的天赋,或许早就突破了生境。
即便这几年夜冥修行一刻都不曾懈怠,进境颇快,但是拥有神灵根的夜天明,修行速度也是一日千里。所以,这幻剑阁,他必须入!
夜冥打起精神,徐徐起身,平复了心绪,恢复了正常之姿态。
老朽暗暗点头,这小子,除了戾气重了点,心性还是不错,并且能够快速收敛情绪,张弛有度,如果能过这一关,日后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老伯,你出现在此地,不会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夜冥道。
老朽戏谑一笑,“你小子,聪明没使对劲,你要是能有给老夫烤野兔的那丫头一半心思,我打包票,幻剑阁你可以横着走。”
夜冥并不理会,继续道:“幻剑阁我能不能横着走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怎么走,我都没有数。”
老朽掌心一翻,隔空虚影拐杖敲下,打在夜冥头上。
“哎呀”一声,头上疼痛感传来,夜冥抬手格挡。刚才那一击,看似普普通通,夜冥竟然躲不开,心中大惊,这老朽并不是像表面那样简单。
“前辈,饶恕。”
老朽罢手抚须,道:“你往前面去,深处有一口清泉,你替老夫取一壶。”说完,老朽隔空丢出一个深红酒壶。
夜冥迎面接下,未曾开口,便不见老朽身影。
废墟之城慢慢消失,变成一处狭长的山洞,远远一道亮光照来,想必那便是老朽说的深处。
夜冥顿了顿,心中道:“夜天明,这一天不会远了。”
他慢步向前走去,顺着洞穴,由暗到明,从窄变宽,深入里处,视线变得开阔起来。
一缕天泉,从高耸的石壁上不断滴落。石壁下,摆放着一个巨大坛子,有三人合抱大小,其上印一“酒”字,老朽不是说取泉水吗,怎么变成了酒。
夜冥一开始还纳闷,老朽几时换了性子,改喝泉水,原来这泉水就是酒呀,登时无奈一笑,暗自摇头。
世有传言:酒,又称杜康,解百愁,可忘忧。
这酒真的这么神奇,能够解愁排忧吗,那老朽看来并不是一般凡人,偏爱这酒。
另外,当日碧海之上,似乎白兄也是挚爱喝酒,难不成,真如世人所说。
心动,纠结、徘徊。
终于,夜冥轻轻上前,用深红酒壶,先取了一壶。他鼓足干劲,举起酒壶,试探了一口,火辣的味道,直接让他脸色潮红,滚烫起来。
咳!咳!轻咳两声,夜冥眉头紧锁。
“真难喝,为什么说能解愁排忧?”
一阵火辣过后,随意一种回味之感涌起,有些迷幻,有点沉醉,他不得不承认,似乎还想再喝一口。
然后,他举起酒壶,喝下了第二口,这一次入口温淳,顺意,没有了最初那么明显的火辣感,眼中迷离之色又是浓厚了几分,第三口,第四口,越喝越起劲,一下子,整整一壶,都被他喝完了。
天旋地转,双眼迷离,亦真亦幻,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刚才的悲伤之意,怨恨之愁,统统抛之脑后,什么生死难断,什么红尘缘孽,这一切,都不再重要。
他睡了过去,睡得很深、很沉。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睡过,因为每一次闭眼,都是夜魔之乱;每一次睁眼,都是窒息难受。
唯独这一次,
他放空了自己,放过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