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待到胤祚第二年初春时节前往镇海寺之时,有一间严密的马车于城门口与他擦肩而过。
两方都是隐藏踪迹秘密出行,都是在护卫周密保护下启程赶路,隔着马车窗帘微微一瞥,幼童和成人的眼神若有若无的相对。
“爹,怎么了?”
蒲松龄已是不惑之年,与妻子育有四子一女,但除却幺子尚小,其他皆已成家。
如今皇帝密召,又派侍卫、道长贴身保护,蒲松龄不敢耽搁,连忙收拾几件衣物,带着幺子上了来京的马车。
只是当时书信一来一回,皇帝要亲自见见这位奇人,又有安排,直到初春时节,他们一行人才顺利抵达京城。
“没什么,只是…,心中一动,方才似乎有什么…经过。”
蒲松龄也是含含糊糊的,他虽写出那般神作,但委实没有什么修炼灵气之类的经验。
从前四十年的时光,即使他沉醉于奇幻诡谲的狐鬼志异故事,更是以自己为主角创造经历了那些传奇故事,但从未想过在现实中亲身体会,直面狐鬼邪魅。
这一路上,若不是护送他的道长实在得力,侍卫们也训练有素、见多识广,他恐怕还陷在妖怪的盘丝洞中挣扎不得,失了性命也未可知。
另一边,胤祚却不似他那般半点无感。
因为就在他们对视的那一刹,胤祚体内灵力翻涌,自觉涌入双眼,天目已开,只见得那儒生头顶造化金云,背后又有暗影潜藏,张牙舞爪的,又似现非现。
那不是个简单人物。
但胤祚并不着急,京城有几位宗师级人物坐镇,还有皇阿玛的龙气镇压,邪祟翻不起什么浪来,功德之人自也会遵照天子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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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海寺在山上。
此时山下正是初春时节,尚且春寒料峭,柳枝吐绿,苞叶微张。
到了山上,重重积雪还未开化,正顶在松枝头上,在山风中摇摇欲坠,砸下来零星几点,惊着了冬日长梦中醒来,四处搜挖存粮的大红松鼠。
它抱着好不容易找到的粮食罐子,蹲在那节填满坚果的树干上面,好奇的看着这一行在崎岖山路上艰难前行的路人,丝毫不记得三月前这一队人匆匆离开的身影。
马车上不了石阶铺就的山路,胤祚只能坐在暖轿中被抬上山去。
毕竟没人勉强四岁小儿在初春步行上山,再虔诚也不能不讲道理。
胤祚去年被几位老师一同填鸭,学习基础知识,好在他脑子好使,才没有被涨的头脑发昏。
今年,他的任务越发重了,在保持去年进度不歇片刻的前提下,还要每日阅读分析思考京中几日一次送回的各地案件卷宗。
去年十一月,他已回到京城紫禁城,听宫内碎嘴的麻雀和它的伙伴叨叨,京城那座气息古怪的院子里,来了一个会放画片,却不会说话的册子。
看着挺厉害的样子,却对它和伙伴的招呼一声不吭的,一副爱搭不理、高攀不起的样子,简直让暴脾气的雀倒足了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