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忙完这一切,林成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眼天色,这才发现夜色都已降临了。
“林道长,今日真是辛苦您了。”钱豪早已备好了吃食,一脸恭敬之色地招呼林成道,“也不知合不合您胃口。”
钱豪可不敢怠慢林成,鸡鸭鱼肉,酒菜吃食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这些都是他从鲁坊斋中特意买来的。
林成点了点头,今晚说不定就是一场硬战,吃些东西补充下体力是必须的,他走到桌边坐下,一旁的钱豪却一直立着,也不坐下,见状,林成便摆了摆手招呼道:
“钱掌柜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钱豪连忙弯腰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林成点了点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提起筷子吃喝起来,忙活了一整天,他还真有些饿了。
钱豪静静地立在一旁也不敢说话,整座屋子里就只有林成用餐时发出的细微动静,气氛不免有些沉闷压抑,而人这一压抑,心里就会莫名地出生惧意来。
“林道长,你说它们……今晚会来吗?”过了有一会儿,随着恐惧渐渐加深,钱豪这心底忍不住地慌乱起来。
听到对方这么问,林成也是如实点了点头,早在之前他就已经看出钱豪眉宇间黑气已是浓郁到了一个极点,并且还有逐渐加深,隐隐向血色转变的迹象,照此看来,对方恐怕今晚就会有杀身大劫,这也是林成今晚就要其留下来,冒险一试的缘由所在。
他取出怀表看了看,现在差不多快接近晚上八点了,虽然距那几只厉鬼现身应该还有些时间,不过,那钱豪却早已是额头渗汗,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当然这也难怪他会如此,换作是谁,知道等会儿就会有几只凶戾的恶鬼要来害自己,恐怕都不可能坐得住的。
“放心吧,就算解决不了那几只恶鬼,但有我在,你也不会有事儿的。”见对方这副如坐针毡,魂不守舍的模样,林成也是出言宽慰了一句。
闻言,钱豪神色稍缓,可接着却又哀声一叹道:“说实话我干这一行这么多年,虽说有时候也会不免与一些死人的东西打交道,但真正碰到事儿,今儿却还是头一遭。”
“古物这种东西,从人手中流传下来的倒还好些,能攒得住人气,可那些从坟墓里捣腾出来的东西,因为在地里埋得久了,又或者长期与死人为伴,难免不大干净!要晓得人老成精,这东西年头久了也有可能会通灵,就算没有通灵,也会或多或少地沾染上些许阴气,处久了对人的身体终究不利。”林成也是正色道。
“古物通灵?这我还真听我爷爷提起过的。”钱豪闻言心中忽地一动,露出一缕追忆之色道,“林道长,您是不知道哇,其实我祖上就是土夫子出身,祖籍是山东泰安,后来是逃难才到了津城的。记得在我九岁那年,我爷爷向我提过,我那祖爷爷早些年就碰到过一件邪乎事儿,就是与这古物有关的。”
这话匣子一打开,钱豪的恐惧也于无形消退了不少,他在林成的侧面坐下,喝了口茶水后,接着说道:
“因为祖上是土夫子出身,所以家中也是有宝贝传下,至少在我祖爷爷那一辈家中还是有不少好东西的。可那年头亦是乱世,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祖爷爷虽然做了些买卖,却也被这乱世所困,全部赔光了。没办法,为了维持生计,就只能变卖那些祖上留下来的宝贝了,但是您也知道,在那个年代,想要出手东西无非就是两种选择,一种是直接拿宝贝和人家换粮食,以物换物,另一种则是将其卖给专门捣腾这些的古董商人,换取金银。我祖爷爷为人精明,自然以后者居多,这一来二去,做了几趟买卖,也就与一个孙姓的古董商人相熟了。可过了个一年半载之后,有一天,那孙姓的古董商人却突然面色凝重地告诉我祖爷爷,说他以后再也不会干这行了。”
说到这里,钱豪却忽地压低了声音,把头扭向了林成道: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呢吗?”
“为什么呢?”见对方神神秘秘的样子,林成也是被勾动了心中的好奇之意。
钱豪见林成对自己所说之事一副颇感兴趣的模样,当即便直了直身子,接着说了下去。
原来啊这孙姓古董商人有着一个儿子,可能是耳濡目染久了,他这儿子和他一样钟爱于古董,原本子承父业,尽早成家立业,也算了了他一桩心事,可他这儿子都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了,却迟迟不肯成家,早先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儿子玩兴太大,再加下自己也劝不动他,姑且也就由着他去了。
不过在随后不久的某个夜里……
这天夜里,他因为半夜突然闹了肚子,便起身去了趟茅房,可待得他从茅房“卸甲”归来的时候,却忽地听得从自家儿子的房中竟隐隐传来了女子的浪笑声。
还把女人带到房中了?难不成这小子竟是开窍了?不过这大半夜的折腾可别累坏了身子啊。
想来这孙姓古董商人也是有着不小的恶趣,在听到这动静后,他便立马偷偷凑到了自己儿子的屋旁,欲要一窥究竟。
他透过窗子上的缝隙偷偷望里瞧去,本想着此刻这里头应该正是春光旖旎,香艳异常,然而,他接下来所看到的一幕,却是让其为之胆寒!
这屋里头哪有什么女人啊?!
屋内的景象完全不似其先前所想的那般,只见自己的儿子就如同木偶似的,独自一人呆坐在圆桌前,聚精会神,两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物,口中还在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什么,更为诡异的是,他还会时不时地突然笑上那么几下,而从其口中发出的笑声,居然竟是女子的声音!
孙姓古董商人吓得是亡魂皆冒,不过这时候,他也是瞅清了攥在自己儿子手中的那件东西,赫然是一把女人打理头发用的红木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