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使者再一次和朽魔狭路相逢,看到他背后的魔角便知道,打起来毫无胜算。
“你杀了太多人了…”卡乐莱斯握着镰刀,正对代宁修,只有谴责的时间,绝无挥刀的机会。
“我也不想的,说实话。”代宁修轻轻踏脚,地下的怪物便拱起地砖,破土而出,承载朽魔作为坐骑匍匐在地,蜘蛛腿占据大厅不免还有些拘束。
“在这场舞会和黎罗跳舞时我还在心里默念,别出幺蛾子。我在她身边演得不错,只想演到她慢慢爱上我,今世有个好结果,皆大欢喜。”
代宁修居高临下坐在灰背毒蛛身上,蹭了蹭鞋底的脏污:
“我充满耐心,心胸宽大,还很合群地加入了她的小集会,世上哪去找我这样的丈夫呢?”
他悠闲的神情突变:“都是因为莘纶·曼德威尔那个疯子!”
卡乐莱斯已经明白整个魔女集会的宫殿里上演了一场优胜劣汰弱肉强食的原始场面:“是你突然招来了大犹屠杀魔女。”
“是你突然喊来了祭都骷髅架子杀我的大犹。”代宁修眨巴两下眼睛,满脸无辜:
“我当然不会站着挨打,谁想死,我养的玩意儿都吃荤食。”
惊愕之下,卡乐莱斯再一次捂住了他的伤口处,吃力地看着代宁修:“黎罗她们到底去哪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找黎罗,我暂时不好给她解释,她又要恨我了,真是难题…不过又碰见你了,正巧可以把考研阅读理解放一放改做一道小学数学换换脑子。”
代宁修抬脚一踹他身下的蜘蛛,莹白的蛛丝立即汹涌喷出,一击打在卡乐莱斯的镰刀锋刃上,两者角力。
“慢着,我不是你最有威胁性的敌人,莘纶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才是!我还可以帮你!”
卡乐莱斯斩断蛛丝,立即找到残垣断柱掩护自己。
下一秒,掩体就被蛛丝拖走,一片蛛网扑面而来,卡乐莱斯被猛然砸在墙上,被蛛丝黏得无法挣扎。
本以为大限已至,可身体并没有被蛛丝腐蚀,这是无毒的。
“怕你又跑了,现在你可以说了。”代宁修驾着蜘蛛一步跨到了卡乐莱斯面前。
还好受困的死神使者思维依然清晰,他将自己的所知信息全部串联起来,半推半猜得出了判断:
“莘纶是受地狱控制的堕天使,他作为间谍和我一起参加了浮世地狱之战,我亲眼看到他收集了诅咒材料,但没想到他会故意来薇因命宫投放。
现在想想,围绕在黎罗身边的地狱恶魔所接近的人也太多了,他们的目标不会只是榨干莘纶的价值、以及让魔女灭绝而已,他们是利用了混沌鬼怪一起来对付你。
你是地狱和祭都无法凌驾的大鬼,看似他们敬你十分,可不管是跪在你脚边的还是跟你勾肩搭背的,会想要持续这样下去再过个千百万年吗?他们行动铺垫虽然漫长而迂回,但针对眼下的目标,他们明明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有这样,一切才说得通。”
代宁修听完,没任何反应。
卡乐莱斯接着说:“那个金发魔女,也是黎罗的朋友不是吗?她现在成为了由地狱诅咒创造的大鬼,就是隶属于地狱;
莘纶本就是堕天使,他抓走的黎罗也会被逼归顺地狱,你再想想你认识的人里谁还有接触过这个鬼地方的?
这些都是恶魔手里的王牌,如果被他们糊弄,放任不管,那万一他们真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对你来说还不够致命吗?”
代宁修眉头一皱。
“我已经感知到,莘纶和黎罗的能量都不在薇因命宫了,那就是有九成可能,莘纶已经带黎罗去地狱了,如果你现在去找她,也许还能救回来;而剩下一成可能,我可以帮你去现世找找。”卡乐莱斯咬着牙:
“当下重点是让黎罗离开地狱离开莘纶,如果我在现世找到她,至少因为我的身份、她会愿意跟我走,然后,我会把她送去你的塔楼。
我们分头行动,才能救她。所以,你必须留我一命。”
缓慢地,代宁修从蜘蛛背上滑了下来,走到卡乐莱斯面前,毫无感情的黑瞳里红点扫视着他。
“和她在一起十二世我也清楚,我夫人很容易被利用,被各种上不了台面的男人骗得七荤八素,这包括且不限于厨子、戏子、茶贩、精神病、死神使者。
我杀过的人,都累积成她对我的怨恨,不过,她要是被你亲自送回我身边,多少能让她收心。”
呲啦一声,蛛丝被朽魔一把撕下,卡乐莱斯挣扎摔下,栽在坚硬的地面,即便他想一声不吭,可腰上的伤口是一车药水都无法镇痛的程度。
“呃…”卡乐莱斯微微蜷缩纤长的身体。
“看来我的大犹给你热烈的招待了。”代宁修嘴角挂着一闪而过的笑意,翻身回到了巨蛛背上,“那你尽量活着吧,说不定可以当我们鬼神夫妇此生婚礼的伴郎。”
巨蛛转身走回了现身的洞穴,逐渐向下攀爬毫不犹豫:“回见。”
卡乐莱斯紧咬的牙关让下颌的肌肉愤恨地鼓动着,双目瞪视着朽魔大摇大摆地离去,沉入了地平线。
耻辱感啃咬在灵魂深处,死神使者一拳重重锤击地面,发抖的手握住镰刀助他艰难地站起。
“黎罗,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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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臭的下水道气味吸引着蚊虫飞舞,公共厕所的洗手池和镜面已经很久无人清扫了,遍布污水和装神弄鬼的涂鸦。感应灯灯泡早就炸掉,毫无光线,这是连鬼魂都不想栖息的地方。
然而那一大面脏污的镜子突然泛起了涟漪波纹。
“啊…”一时间,一个女孩从镜子里滚了出来,直接从洗手台上滚落而下,骨头磕在油油的瓷砖地上顿时疼得爬不起来。
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并不只是因为刚刚摔疼了,她早就因为什么哭得眼泪都干了,一脸泪痕,用红肿的眼睛,发青的面颊,挤压成最哀恸的神情大哭着。
路上还有些行人,他们一般都不会经过这边,却被哭声引来,霎时还以为遇到了女鬼。
只见黎罗穿着的白色睡裙都贴在身上,从头到脚湿透,仿佛刚从差点淹死她的海滩上逃生而来,却出现在了这间令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见有人注意到她,黎罗立即爬了起来,扯开睡裙一角,方便她跑动,她环顾四周,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却十分着急,捂着疼痛之处,迈起光着的双脚,跑去了街对面。
行人开始录像,对着她高喊,有人想追到她询问她,可她一概不理,只顾着往前跑,去没有人的地方躲避。
这和她记忆里曾经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跑着,饥饿困苦、谨慎害怕。可惜这一次,她什么都记得了,让她不住战栗着,越跑越快。
她揉着湿漉漉的头发,希望它快点沥干,可记忆一瞬回溯——
那时,她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呆站在淋浴头下,放最烫的水冲洗着身体。
莘纶就靠在浴室外的墙边,纤长的手指放在嘴边,不安地啃咬着指甲,他忍不住问道:
“…黎罗,你还好吗?”
浴室里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看着鲜红的血液被干净的水稀释,顺着她的小腿流下。
“你换洗的衣服拿了吗,要穿哪件?”莘纶敲了敲门。
黎罗转过了头,一双悲哀的眼睛从一缕缕打湿的发丝间看向毛玻璃门外的人影。
“你小心滑倒哦,浴室的防滑垫我拿到外面了。”他继续说着平常对妹妹说的家常话。
黎罗依然一言不发,看着狭小隔间中弥漫的氤氲,她却依然觉得后背寒气森森,刺骨发毛。
“黎罗。”“啊!”
声音就在隔间外。
黎罗差点滑倒,一时抓住了门把手,隔着一面雾气看着外面两点萤绿的光芒直勾勾地注视内部。
黎罗立即关掉淋浴,回复道:“我没事。”
这时隔间外的衣篓上放好了她的睡裙和内衣,幽灵般的人影便退下了。
黎罗换好衣服,走出浴室,望见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的罗铭在黑笼中已不再做抵抗,她眼中充满了担忧却无暇顾及。她不敢用余光去瞥莘纶的房间,径直走向楼上。
“你去哪?”莘纶无声地出现在后一阶阶梯,拉住黎罗睡裙后的绑带一拽,就让她倒入自己怀里,顺势低头往下一埋。
“好香。”莘纶笑着为黎罗整理着卷边的领口,摸了摸她的发丝,“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黎罗没有反抗,又跟着他,打开莘纶房间那恢复如初的门,踩着地上不愿整理的破相框回到原位,黎罗听话地坐在了床边。
吹风机的声音很小,正好可以听到莘纶在耳边呢喃的话语。
可黎罗垂着脑袋,像是把自己的灵魂抽离出来,留个躯体给人当娃娃,她无神地眨眼,仿佛听不到外界一点声音。
风吹至发尾,后颈一凉,黎罗发觉,莘纶在她露出后颈上落下一吻,她默默转过头来:“你还想对我做什么呢?”
莘纶作怪地把发丝吹到她的脸上,让她不禁皱眉闭眼,他又笑呵呵地给她梳理好发丝:“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完呢,难道你就累了吗?”
黎罗注视莘纶的脸,在他的手指即将贴上她的脸时摇了摇头:“我不累,一会睡不着;我也没多少精神,因为我时刻会想到我安然在家,但我的朋友们都在世界边境随时会遭遇危险…”
“痛苦吗?难受吗?”莘纶低头看着她,“要我把关于他们的记忆全部删掉吗?”
当他再提出这句话时,黎罗也觉得挺有道理的。对于不知道不认识的人,就不会为他们忧心到如坐针毡了。
黎罗只是在床边缩着身体,,冷静且无趣地说:“无所谓了,只要我再也不离开这里就不会知道世界的变化、人们的生死,这也是莘纶哥哥想要的我的模样,对吧,我能接触到的,只有你就是了。”
莘纶轻轻一笑:“对,你需要的都有我带给你,想学的也有我教给你,尽管依赖我吧。”
“那么,我还有一个疑问,对那场薇因命宫舞会的疑问。”黎罗回过头,撒娇乞求地拉住对方的衣袖,“最后一个,对外界的疑问。”
“你说,如果我能回答的话。”莘纶点头道。
“薇因命宫的魔女在开启狩猎游戏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切从封闭的狂欢变成多方乱杀…”黎罗用手拂过垂在自己眼前的发丝,目光敞亮地直勾勾地望着莘纶。
她质问:“你参与了吗,你来舞会做了什么?”
黎罗其实大致有猜到,只是当初处在那混乱的环境中,一会为狂奔的魔女让路、一会和大犹血拼,一会躲避死神使者,一会看见六翼和棠霓暴走对打…
至于莘纶,他了解薇因命宫的路线、知道活动举办的时机、甚至知道接下来会全场混乱似的,消失了一会,找到机会就抓走了黎罗,全身而退,游离在了事件之外。
“告诉我吧,让我们之间完全透明。”
莘纶看到黎罗趋于纯黑的双瞳,怜惜地抚摸她的头发,沉默片刻后,略带干涩的嗓音说道:“我去薇因命宫,投放了诅咒。”
黎罗乖巧的神情突变,愣愣地望着莘纶的眼底。
“所有魔女都会被诅咒献祭,死去一个,力量就累积给下一个中诅咒的魔女,直到出现一个完全体的大鬼,可以帮你我扫清障碍,除掉朽魔,我们就安全了。”
“大鬼是谁?”黎罗问。
“不知道,也无所谓是谁。”
黎罗浑身发毛,她想起在宫殿里死去的大批魔女尸体,某种黑烟绕过男巫直奔逃命的魔女,以及她在刹那中看到的,双腿变成巨树树根的棠霓。
黎罗明白了,除了她以外,还有人知道魇树没有灭绝枯萎,她是转化成新的大鬼的最佳材料,就是盯着她去的。
“莘纶,你知道我的朋友们都在薇因命宫吗?”“哦。”
“你知道你妹妹,棠霓,也在薇因命宫吗?”
莘纶的神情麻木,冷淡地像在和黎罗谈论花坛里的蚂蚁:“不清楚。”
黎罗渐渐起身,瞪视着莘纶,眼中发红,神情逐渐残忍,她问:“你知道你把棠霓变成大鬼让她去送死了吗!”
莘纶欲言又止,黎罗明明说她不会在乎外界的事了,无所谓了,却还为此生气。
“你明明知道你在做什么啊!”黎罗一拳打在莘纶的心口。
莘纶被推开半步,看到她这样不悦,看来还是只有删除记忆才是最能够沟通的方式啊。他将吹风机的线一圈圈缠在了手柄上,死死地紧密地裹缠,憋着的情绪让黎罗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好莘纶…我还记得你跟我说的话,你说过你生命里所有的感情,只需一次犯错,就会毁灭殆尽。但我不一样,我会包容。”黎罗猛地扎入莘纶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紧贴的胸口传递剧烈鼓动的心跳声,“我会包容你,我会原谅你。”
黎罗抽泣起来,无助的模样像是把自己的全世界都交付在紧拥的人身上:“你没有犯错,你没有错,你没有。你是完美的,你是最好的。
你只是受过太多伤了,我知道的,我永远相信你,因为你接受了我,我也会无条件接受你,你是我唯一的莘纶哥哥…”
莘纶发愣了半晌,确认刚才他所听到的话真的是黎罗亲口告诉他的。
他在不可置信后欣喜若狂地亲吻黎罗的肩膀,脖子,而黎罗也顺从地让他尝到自己眼泪的味道。
黎罗恍惚地看着暗红的发丝蹭在身上酥酥痒痒,像被血红的羽毛覆盖全身,把她的视线也染红了。
她调整着呼吸,抽泣转为发烫地喘息,紧拥之下她只能拽着莘纶的后领:“好的,好。
莘纶哥哥,我对外界没有留恋了,完全没有了。
只剩我们了,在我们最幸福的时刻,做完我们没做完的事…”
最后一滴泪水落在莘纶的锁骨上,只听她开口道:
“我们一起殉情吧。”
高速公路上的疾驰,炽热的轮胎磨损在地面,车辆载着恶魔和无辜的人一起奔向正对着的车灯,冲向围栏,只有风呼啸的悬崖。
那是他们还没做完的事。
“如果是你希望的话,我会陪你一起。”莘纶对于黎罗所说的话没有多少惊讶,他勾住她小指,“这次别被吓跑了哦。”
黎罗点点头,好像,他们的结局只有这样了。
“不下地狱,不求天堂,就此尘烬,再无来世。”
黎罗牵着莘纶的手,深情地贴在他胸口,她抬头望着那好看的下巴,摸着他的嘴唇,当莘纶也低下头让自己的影子垂映在她眼眸中时,她也认真地看着,像把双眼作为囚笼将他的模样永远锁在她的脑海里一般执着。
这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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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这个提议的黎罗在此刻只有后悔!
她继续在大街上跑着,茫然地看着路标,道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
她捂住了她的脸,说过的话语始终盘旋在她脑海里,审判的天秤架在她的意识里摇摆不定。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莘纶…
黎罗不断用袖子擦拭双眼,可那是源源不断的悲伤,即便她内心中小小的理智劝她快点赶往世界边境,可她只有疯了似的哭泣。
我找不到路了,我找不到家了…
她逐渐从歇斯底里变得失魂落魄,走过十字路口,电线杆之上一只乌鸦发出的叫喊被汽车的鸣笛声盖过,无人在意,只是不少人回头看了看那个一身湿透的白衣女孩。
下个路口处,当红绿灯交替一瞬。
哔——拉长的汽车鸣笛声刺耳划过,两车追尾碰撞的巨响让刚踏上人行道的黎罗扭转回头。
众人的目光也落在车祸的这一瞬间,纷纷拿起了手机。
就在这一刻,时光静止,碰撞的火花定格在引擎盖前,车窗玻璃的碎裂停留在裂缝的开端。
黎罗忽觉身前被人用力一拉,眼前的光线转换,她在昏暗的巷子里隐身了。
同她站在一起的,是穿着破烂礼服,明显刚从世界边境出来就找了她一整天的卡乐莱斯。
黎罗意识到自己的衣服还在滴水,贴着她的身形轮廓,让她窘迫不已地遮掩着自己。
重新抬头时,宽大的外套已经轻轻盖在她身前。又是一股熟悉的寒气,带着一点血腥气也依然带着丝幽花的香味,黎罗仿佛一瞬找回来了三魂七魄。
“还好你在现世,还好我先找到你了…”卡乐莱斯单膝跪地,拉起黎罗一只手,好像和他约定了什么,以这种模样赴约也让他真心喜悦着。
原本情绪已死的黎罗又再度激动起来,她试图开口向卡乐莱斯吐露什么,但只是抓着他的衬衫拉扯着,然后哇哇大哭。
“没事了没事了…”卡乐莱斯可以预见黎罗经历了什么,她靠自己逃出来却精神崩溃成这样。
他完全没有安慰人的经验,那只有抱抱她了。卡乐莱斯张开宽阔的怀抱,距离也就靠近一寸。
谁知黎罗奋力一推,再带一脚,正好蹬在他腰上的伤口,紧接着恐惧地贴着墙,看着高大的死神使者孱弱地倒下去。
“嘶…”卡乐莱斯当即感觉自己只剩残血,皱着脸却不想让自己的表情太凶,直接双膝跪地,拉着黎罗的裙角:
“别怕,没事的,已经过去了,真的…咳…
你的姐妹,全都活着。”
黎罗发不出声音,只是满眼写满怀疑地缓缓蹲下来,表情在问:“什么?”
“我去找你,以我的了解,你们一定会回家。可我去家里找了,你们都不在,于是我去了圣兰尼宿舍。
就看到,你的姐妹,严银礼和半野,都在那。现在她们和棠霓在祭都汇合了。”
卡乐莱斯看到黎罗愣住了,小心翼翼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而黎罗被堵塞的心口和喉头的开关终于被打开,她用力深呼吸一次,无神的眼睛此时装满了发光的卡乐莱斯,她有些站不住,一个趔趄滑到对方搀扶她的双臂里。
“你救了她们,是吗…谢谢…谢谢你,卡乐莱斯。”
“…我只是为了得到你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当卡乐莱斯和她对视,便察觉不到自己腰伤的痛感了。
“那你要我带你去吗,你有一张永久免费的祭都车票。”说着,卡乐莱斯已经抱起黎罗,让她坐上自己的臂弯,而他一身轻松,这是及时的镇痛,当下才让他感到脱离了噩梦。
“嗯,带我去。”黎罗闭上了双眼,似乎再也不想让现世的一切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