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是一阵难忍的干咳，等好不容易平息了胃里的翻腾后。
大夫人简直像丢了半条命似的，脸上还挂着黏腻的蛋液，双眼时不时的被臭气熏得往上翻一翻：“卫衍，我们走，让这老东西死在这里！”
“你！你……”卫禛山的嘴歪得更厉害了，自从他的灵根被毁后，仅存的灵力仅能维持他的正常生命体征，除此之外他和凡人没什么两样。
身子擦破了会疼，吃错了东西会坏肚子。
从前那些不会有的烦恼现在全部找上了门。
“你死了我们也能落个清净。”大夫人的精神状态也有些不太稳定，眼下竟言语混乱的诅咒起卫禛山，“真不知道嵊幽谷当时是怎么想的，怎么不一刀了结了你！”
卫禛山本就浑身疼痛得厉害，当听到她这句满是怨毒的话后，全身的疼痛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似的，但转瞬间，他的胸腔处却传来了钻心的痛楚。
他一时晃神竟忘记了骂人，整个人看起来也颓瑟了不少。
大夫人像扔麻袋一样，一把将卫禛山扔到了地上，彷佛一个不会再要的垃圾，完全是想要彻底甩开的意思。
卫禛山这会也像丢了魂似的，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蜷缩着，唯有不断颤抖的身子证明着他还活着的事实。
“卫衍我们走！”大夫人深知眼下不过是需要一个能承受住众人怒火的发泄口，而卫禛山最适合这一角色。
面前的卫衍依旧紧紧地挡在卫禛山的面前，那些试图砸在卫禛山身上的晦物无一例外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此刻的卫禛山眼中竟难掩悲伤的涌出了一丝雾气，他深深地看了卫衍一眼，继而心如死灰般的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已经决定好要独自面对这些人的怒火了。
大夫人见卫衍没有动身的架势，急得暗中用力地捅了捅他：“还不快走！放心，他命大着呢，死不了！你若放心不下等人散了，再接他就是了。”
话音刚落，大夫人也不给卫衍反应的时间，直接用力的将他往外拽去。
卫衍极为嫌恶地瞪了她一眼，并用力地挣开了她的辖制，转过身看向了趴在地上的卫禛山。
他弯下身子一点点查看着卫禛山的情况。
之前在陵安郡包扎好的伤处，现在无一例外的崩裂开来，甚至有几处开始顺着打紧的绷带慢慢地渗出了褐色的脓水。
他神色惨然的拉了拉不甚体面的衣襟，伸出的手也肉眼可见的抖了起来。
卫禛山察觉出了他的动作，竟缓缓地睁开了眼，无声的扯了扯嘴唇。
唯有在不发声的时候，他的嘴型才不会被扭曲的那么厉害。
卫衍在他的颤动下，看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快走，别管我……”
说完，他看也不看卫衍，继续装死似的蜷缩在了地上，看样子似乎已经做好了独自面对众人的准备。
卫衍的心此刻堵得更厉害了，他极尽执拗的说道：“要走一起走。”
说完，也不顾大夫人的反对，直接一把捞起了卫禛山，身子微微一屈将他驮到了背上。
“你……你！”现在，换大夫人说不出话了。
“你若是担心被围堵可以先行离开，城外五里处有一荒废的庙宇，我们到时在那里见。”卫衍几乎没有分目光给大夫人，坚定的朝着人群外走去。
大夫人气得低声骂道：“糊涂货！”
原本扔置不断的速度在卫衍的行动下竟有了一瞬的停滞。
打头扔得最欢的几个人，甚至不受控制的让出了一条路，后面的人也随着他们的动作，相继往后退了退。
直到卫衍父子二人逐渐远去，他们才想起要继续扔烂菜叶。
大夫人刚松下一口气。
围堵的人群像重新锁定目标似的再次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喂，我说，你们不是一家人吗？”为首的男子言语不善的问道。
大夫人下意识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却又再次咽了回去。
直觉告诉她极力的撇清关系，是个不明智的选择。
但她瞻前顾后的模样落到了众人的眼中却被解读为另外一种意思。
“看夫人这副样子，从前在宗内定然没少欺负旁人吧？”处于指挥地位的公子最是清楚大宗之间的龌龊，“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荣辱与共不是吗？你的儿子不是给你做好了示范吗？别总想着逃避啊。”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瞬间击中了所有人的内心。
“子不教父之过，我看这儿子的做法没什么错处，多半是坏在了他们的身上。”有几道满是怒意的目光落到了大夫人的身上。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决定。
正想着，那一块块的烂菜叶再次不要钱似的砸在了她的身上。
“走开啊！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可不嘛，再带坏了孩子怎么办！”
大夫人几乎如鼠窜般捂着脑袋，朝着卫衍刚才离开的方向追去。
擦，事情怎么莫名到了这一地步呢？
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啊，他们不应该追着卫禛山打吗？
卫禛山？？？
大夫人：倒霉死了，那小子莫不是把衰运转到了我的身上？
卫衍：没什么为什么，如果硬要说的话，你大概可以理解为男主光环正时时刻刻保护着我。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闪过了一道窈窕的身影，她似乎在那里驻足了许久。
直到卫衍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那人才慢慢转身离开。
人群聚得快，散得也快。
等苏荛和姬离赶到刚才的哄闹区。
有几个拾荒的老者正捡拾着地上的烂菜叶。
她并不知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和姬离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快步朝着奚照江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发现身后好像一直有个人在尾随着他们。
身旁的姬离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人的死缠烂打，但碍于对方只是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实在没有发作的必要，索性也就没有再理会。
苏荛微微停下了脚步，刚想开口问一问身后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