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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返回魔域的落处是一处府邸,处处精致华美,气息却难掩阴沉。

大阵占据了一片高台,阵边的空处,全副武装的魔卫无声肃立。

幽光闪过,一位面容苍白的天魔忽然落在高台上,紧盯着苏酌:“你便是珈楼苏酌?”

不等苏酌回答,珈楼拾羧沉声道:“不得对苏大小姐不敬。”

“珈楼拾羧。”天魔匪夷所思,“你们真承认她?她可是个真正的人族!”

“天魔大宗何至于此!”

他咬着牙,愤怒不已,“什么时候轮到人混到珈楼族里作威作福了?”

珈楼拾羧盯着他道:“迎回大小姐以前,族中问过魔神。”

言下之意,轮不到他置喙。

天魔瞳孔睁大,视线愕然地移到了苏酌脸上。

如果是旁人说这话,他会不相信,但是在他不得不相信这话的情况下,他选择怀疑自己的眼睛。

珈楼族不敢拿魔神意志开玩笑。

难道苏酌真的是天魔?

苏酌随口问道:“魔神怎么说的?”

“属下并无资格聆听魔神意志。”珈楼拾羧说道,“请大小姐随我前去拜见族长。”

回珈楼族,还是靠传送阵传送。

魔域的地方很大,专为天魔使用的传送阵有许多,还算便利。

许多喜好奢侈的天魔却更愿意乘着飞舟出行,带着浩浩荡荡的随从,才能彰显威严。

珈楼族的本家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宫城,魔气浓郁,置身于其中就如身处九幽之下,寒意渗人。

路过一处,气息有些许不同,苏酌感应到了些许灵阵的痕迹,侧目望去。

珈楼拾羧介绍道:“此处是您的灵冥殿,其中封印了百座灵脉,大小姐尽管使用。”

苏酌眉梢微挑,问道:“在魔域如何安置灵脉?”

“先将灵脉放入小空间中,埋入宫室之下,使用期间需要专人维持,才不至于与魔气相排斥。”珈楼拾羧说道,“但灵脉稳定后,每月只需消耗十万灵石,便能留存。”

天魔统治的是能与灵界分庭抗礼的魔域,大宗财力绝不是普通大界的王朝能比的。

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每一位天魔的生活都是如此,毫不夸张。魔族血脉强大的阶级性造就了天魔如此特殊的地位。

苏酌心里暗思,难道这就是魔道的手段。

让她习惯穷奢极侈的生活,这样就能让她堕落吗。

这对魔道有什么好处,为什么针对她?

珈楼族宫城占地广阔,其中却不见草木修饰,建筑高大,冰冷厚重,容易让人以为这其实是华丽的监牢。

主殿也是如此。

步入主殿,高居台阶之上的主位空空荡荡。

忽然,殿内一道沉重的威压浮现而出,高大看不清面容的天魔出现在了宝座上,大马金刀端坐着,他注视着苏酌,深邃的眼中犹如有魔焰一闪而逝。

周围的魔族哗啦啦跪下一片,苏酌站在原地格格不入,嘴上还算恭敬:“拜见族长。”

天魔声音冷漠问道:“让你回魔域,你可情愿?”

苏酌微微一笑:“情愿。”

珈楼族长:“如此,为何不称我为父亲?”

苏酌:“我是人。”

珈楼族长轻嗤一声:“荒谬。”

苏酌直视着他:“说我是魔,有证据吗?”

珈楼族长:“你的天赋便是证据。人族如何能领悟魔则?”

苏酌道心坚定:“我是天才啊。”而且人族修炼魔则有什么奇怪的,大师兄也能修炼。

珈楼族长:“……”

忽然有点不想说话。

“珈楼苏酌。”珈楼族长垂目望着她,淡淡道,“曾经你是人,如今回来了,你便是魔,潜心修行,勿思以往。”

“明日,开宗祠,敬拜魔神,你便知道真相了。”

苏酌抬眼看着他:“我不想拜。”

珈楼族长严厉道:“轮不到你决定,你不拜也要拜。”

苏酌自若地眨了眨眼,转移话题:“我在同辈中,实力如何?”

珈楼族长:“数一数二。”

苏酌:“谁比我强?”

珈楼族长顿了顿:“族中,没有。”

苏酌:“那还要什么世子,我当少族长吧。”

“让我当少族长我就自愿去拜,这对大家都好。”

珈楼族长:“……”

苏酌努力真诚道:“我不情不愿,魔神应当会不高兴?没有地位我怎么带领珈楼族走向辉煌,族长您说是吧。”

珈楼族长眼角抽了抽。

“祭祀过后再谈此事。”

苏酌对魔族的礼仪有所了解:“先谈好了,到时候好通知魔神,省了再开一回宗祠。”

珈楼族长:“我说了,祭祀过后再谈此事。”

苏酌笑道:“我听到了。这不是劝你改变主意呢。”

阴鸷的目光落下来,年长的天魔沉默了许久,在场的族修与侍卫皆是提心吊胆。

“当,我让你当。”珈楼族长语气低沉,“你退下。”

苏酌乖乖退下了。

虽然退下说得暴躁,但这珈楼族长显然很是憋屈,仿佛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气。

苏酌觉得他有点太脆弱了。

就这还想当她爹?

离开主殿,珈楼拾羧仍然跟随着。

忽然,一道嚣张的少年嗓音传来:“就是你妄想当我大姐?”

幽光闪过。

苏酌继续往前走,步伐速度没有丝毫变动。

然而珈楼谟周身的魔气尚未凝聚起来便是散了,背后冷汗直冒。

一道锋锐无比的剑气正抵在他眉心,若是他妄动半分,便早已将他的识海刺穿。

片刻后,珈楼谟才反应过来,如果苏酌一念之间想杀死他,他早已死去。

直到现在,跟随在苏酌身边的珈楼拾羧仍是没有阻拦的意思。

珈楼谟脸色苍白,嘴角抽了抽:“羧叔,你打算看着我去死吗?”

珈楼拾羧淡淡道:“大小姐手下自有章法。”

“我看你是疯了!”珈楼谟狂躁道。

见剑气没有再进一步的意思,珈楼谟自知不敌,僵硬地退开,拂袖而去。

苏酌问道:“如果我杀了他,会如何?”

“建议大小姐手下留情。”珈楼拾羧说道,“小姐教训世子理所应当,但身为少族长,还是要以宗族利益为先。”

“谟世子天资虽然比不上小姐,但在族中已经算像样。”

“小姐教训时还是不要打死他了,打个半残足矣。”珈楼拾羧劝道。

珈楼谟:“……”

苏酌了然:“行,我不杀他。”

天魔小辈固然离谱,老一辈也不算多正常。

相比起天魔的接受能力,她做事还是太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