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挥手发泄情绪的朱镇,听到此话整个人顿住了。
有些不太自然的道:“什么腿怎么样?”
朱威看着眼前的茶桌,这茶桌和一般茶桌不同,下方是完全被木板挡住的那种,不论是在大明还是在奥斯曼,又或者是西域诸国,这种形制的桌子都是没有的。
在山上将山顶好好收拾了一番,无数细节都是到位的,没理由在这么显眼的桌子上不上心。
以朱威对朱镇的了解,这其中必有缘由。
“你知道,你瞒不过我的。”
朱威死死盯着朱镇的眼睛,而朱镇自然是不敢与朱威对视的,两人所谓的仇怨在这时候好似消散于无形,二十年来由长兄朱威主导的血脉压制,在此时又泛上心头。
在朱镇坑神的功夫,朱威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一把将茶桌推开,露出盖着兽皮的腿部。
就在朱威要掀开兽皮的时候,朱镇终于回过神双手死死的按住朱威的手:“别掀。”
以朱威的力气,一把手能拎着朱镇转圈了,可是听到朱镇话中的乞求,朱威还是下不去手,叹了一口气:“说说吧,怎么回事?”
朱镇笑的很凄惨:“事已至此,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
朱威还是那语气:“我应该知道的,你也应该告诉我。”
朱镇摇头,眼中有泪光闪过:“我当初想告诉你的,我遭遇那事之后,最先想的就是告诉你,想让你救我,可是当时…你要杀我,我该怎么告诉你?哎…而现在…都无所谓了,你当初不知道,现在也不用知道了。”
朱威将手放在朱镇膝盖上,下面空空如也:“膑骨被挖,这是故意想要留你一条命,但也是故意想让你变成一个废人!是朱由校,还是奥斯曼的人?”
朱镇并不意外朱威能够想到这两方势力,因为膑刑行刑条件手法要求都是很高的,一般人做不来。
中国古代的膑刑,是一种断足或砍去膝盖骨的刑罚。膑刑在夏、周、秦朝有不同的称呼,属于肉刑之一,也是满清十大酷刑之一。战国时期的孙膑和春秋时期的卞和均曾遭受此刑。
尤其是孙膑,正是受此刑而将名字“孙宾”改为“孙膑”。
膑刑在那么多刑罚之中不是最残忍的,可在另外一个层面来说,他又是最残忍的,因为这种刑罚,会让一个健全之人看着外表无恙,却已经不是完人,与宫刑并列。
身体的痛处是暂时的,心中的痛是永久的,这种刑罚最是折磨人了。
说到这里,朱威已经能够想到究竟是谁干的了,手指捏进肉里:“他一面装好人放你走,一面又要废了你,在外留下一个仁德的名声,若是我预料不错的话,他会千方百计让你认为是我要废了你,对吧?”
朱镇点头:“是…对我动手的人,被我套出话来,说是你要废了我,当时我也真的信了,不过后面传出你在全天下稽查我的消息之后,我就知道不是你,你不会对我搞这些花花手段。”
朱威冷哼一声:“倒是好算计啊…你我二人,都小看了天家之人。”
朱镇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行了,你想来见我,也已经见到了,该说些正事儿了,不管奥斯曼将我当猴耍还是其他,对此事奥斯曼的局势没有任何影响,现在的情况就是三权分立,近卫军团控制苏丹第三子,各地帕夏拿督控制苏丹第五子,宗教院元老院则是想要推动宗教治国,按实力来说,近卫军最强,但是按照影响力来说,宗教院最强。”
“你不是想问第三军团去哪了吗?我告诉你,佐伊萨带着十万人部署在耶路撒冷附近,因为各地帕夏拿督都是各自心怀鬼胎,声势有了却没人想要真正出力,在这场皇权纷争中,他们基本是被排挤在外的,不会对结果有太大的影响。”
“所以…为了对抗宗教的力量,儒道西渡,要快些了。”
朱威眯起眼睛:“儒道西渡是你的主意,还是其他人的主意?”
朱镇抿着嘴,半天才开口:“我去之前,他们已经有了预案,我只是丰富了这个计划而已。至于这个计划是谁提出来的,那我就不知道了。”
朱威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有很多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呵呵…我刚刚说你被人当猴耍,看来我也一样啊,咱们兄弟二人,都被摆了一道。”
“你的意思是?朱由校?”
朱威点头:“除了他,没有别人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什么事?”
“在朱由校对我动手之前,在乾清宫他数次提到起居注,说上面记载了许多嘉靖皇帝和万历皇帝被臣子胁迫的事情,也说了他自己作为皇帝,天天还要看大臣的脸色,话里话外都是对那些大臣的不满。”朱威给火炉添了点柴,将火炉移动两分,靠的朱镇更近一些:“现在看来,当初的他已经有借助外力打压大明内部那群士大夫的想法了。”
“再比如,奥斯曼突然东扩,也是在我被逼出海之时,要知道奥斯曼帝国扩张的重心,一直在地中海和黑海以西,突然调转枪头朝着东边来了,肯更是有比地盘财富更加有吸引力的东西,那什么对他们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呢?”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对抗宗教势力的方法!”
想到此处,朱威倒抽一口凉气:“我为什么总是感觉…朱由校没有这么重的心机呢?可是这些事儿,又是他的手笔,想不通。”
朱镇接话道:“你肯定想不通了,你才在京城待过几天?你在宁夏或者辽东打仗的时候,哪里知道朱由校做了什么?”
朱威眉头一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告诉我。”
朱镇深吸一口气:“好…今日就说个清楚,若是今日说不清楚的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说了。”
朱威皱眉,对朱镇说这话很不满意,太不吉利了,不过也没有打断。
“你知道为什么短短三年,我的脾气性格就大变了?哪怕有秦霄做老师,不顾一切想要将我拉回原来的模样,也是以失败告终。你知道为何我性格大变之后,发了疯铁了心的想要对付朱由校吗?你知道为什么小妹嫁给朱由校却总是不开心吗?”
一连串的问句,让朱威有些懵逼,许多东西,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朱由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