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悠了近半个时辰才到家。
下了马车陈时和李三娘道:“暖暖,我们乏了就先回屋去歇息了,你今天也逛了半天了,也回去休息休息,现在这日头晒的很先别出去乱跑。”
“知道啦,娘亲。”
陈暖暖拐了个弯儿去了花园,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看着池塘那平静的水面,轻轻叹了口气,现在只能安静等捕快的消息了,她想到自己那日落水时她似乎是看见了林馨在的。
可是端午佳节大多数人都会去看龙舟赛也并不能证明她的落水不是意外,也并不能证明林馨就是杜佳。
可是她的第六感要告诉她这个女人她很危险。
她现在好烦躁啊!
明天甘蔗就到了成熟的时候了,她不如找个仓库派人将甘蔗运到仓库去到时候她自己一个人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将东西放进空间去。
下午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明天就可以用的库房,若是不行那便只能等商鹤羽回来在进行制糖了,毕竟空间加工厂很快。
夏日炎炎,气氛闷闷沉沉的,想通了事情之后她便回院子去歇息了。
到了房间,池清正坐在那喝茶,“暖暖,回来了。”
她关上门,转身坐过去,池清倒了杯茶给她,“嗯,回来了。”
“你们怎么回了趟家愁眉不展的?”
她叹了口气,将原委说了遍,“就是这样,二伯他们一家想要搬出来,我反倒是好心办坏事了。”她垂下了眸。
“无事,二伯一家现在日子已经有了起色,估计很快就能搬出来了。”
“嗯,我困了,我去睡会儿,巧巧怎么样啊?”
“一如既往的勤奋好学,你去睡会儿吧,我去准备今个下午巧巧要学的东西。”
“嗯。”
陈暖暖转身就躲床里边去睡觉了,早上起的不算迟,又到处逛了一圈,回了老家又忙忙碌碌的一圈精力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中午烈阳使人困乏,街道上都没有几个行人。
林氏早点铺子,林大娘正在柜台盘着账,林馨在一旁收拾桌椅板凳,后面院子里一个大木盆里还用水泡着菜蔬和早晨刚送来的鱼。
“馨儿,收拾好了吗,马上去后面把菜洗了,那鱼等着我去处理。”
“好。”
林馨擦完剩余的两张桌子,又将外面棚子底下的桌椅板凳搬进去,和林大娘说了声就去后院洗菜去了。
林大娘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嘴角不禁带笑,自从那日将她带了回来已过了半月有余了。
这半月倒是不见半点坏处,她真心待她,她也真心对待她和乔楚。
林大娘看看了手底下的账本,眉头上了一抹忧愁,她如今账上加上她毕生的积蓄还有近二百两多。
如今离那畜生约定之期还有一月,她打算在这一个月之内将店铺盘出去,拿着钱带着两个女儿远走高飞,走的越远越好,她不在乎从头再来的艰苦,她只怕她再失去至亲的至痛。
想了想,盘完手里的账,锁好账本,便去了后院。
今日阳光正好,一缕阳光调皮的透过纱窗跑到了乔楚新得的书卷上,她寻着光线望出去,院子里大娘和林馨都在忙。
她莞尔一笑,转回去继续看她的书卷,那阳光好似不满她只是望了望外面的景,不停的跳动在书卷上。
乔楚看着越来越多的阳光跑进了她的房间,她的房间顿扫一往的昏沉,她跟着光亮打量起了她的房间,自从被那人威胁生了场大病之后,她便将自己封锁了起来。
她发现这房间她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是床头已经泛黄的书卷被崭新的书卷代替,还是不远处案几上还带着露珠的鲜花,亦或是身后窗外传来的声声言语。
她笑了,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不知不觉有许多她从未有过之物侵入了她的生活给她带来了无法忽略的存在。
她下了床榻,穿上了榻阶上林大娘昨日刚送过来的绣花鞋,久违的走到了院子里去了。
她向着阳光去了。
林大娘在和林馨洗东西,一人洗时蔬,一人在处理鱼。
鱼的腥气难免的大,后面过来的乔楚拿帕子遮了遮口鼻,没闻过这般腥气,轻声咳了下。
她在后面软软的轻轻的,像云间的清风般叫了声,“娘,馨儿。”
林大娘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顿时松开了手里的鱼,那鱼掉落回了盆里,不老实的摆动鱼尾,掀起水花,溅的林大娘和林馨一身。
林大娘闻声转过去,眼里充满了泪,“楚楚,你终于愿意出来了!”
林馨也站了起来,“楚楚姐姐。”
林大娘本想过去拉着女儿的手,但她浑身满是鱼腥味也注意到了乔楚拿帕子遮住了口鼻,她忙的道:“这里腥气味道重,你快进去坐,外面日头也晒,你等着娘亲去换件衣裳洗洗。”
“好。”
林馨细细打量着站在眼前的乔楚,她的皮肤很白很白,她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就这么觉得了,在阳光底下,她白的发光,像是一块会折射光的白玉,洁白又无暇。
她比她年长,个子却没比她高上多少,因着病卧在床,她如扶柳之姿,给人感觉格外娇弱。
她稍歪头一笑,道:“我走不动了,馨儿过来扶我好不好?”
林馨这才反应了过来,支吾着,“我手上还有水,也有鱼腥味。”
“无事,过来扶下我吧。”
林馨看她好像真的是站不住了似的,过去扶着她往厅里去了。
她侧着眸看着她,她真好看,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好看,她盯着盯着脸突然就红了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瞬间收回了视线。
她将乔楚扶过去坐下,“我,我去给你倒茶。”
“好,麻烦馨儿了。”
她忙慌的跑了出去。
那边林大娘已经换了件新衣服还简单洗了下,忙过来了。
乔楚起身,“这些日子苦了娘亲了。”
“不苦,不苦,只要你好好的,娘亲做什么都不觉得苦。”林大娘说的眼底泪纵横。
“娘亲,快坐下吧。”
“你才是,快坐下来,快坐下来,你终于愿意出来了,娘亲很开心。”
“女儿不孝,惹得娘亲忧心,是女儿的过错。”
“不,不是你的错,都是那畜生的错!”
乔楚看着眼前的娘亲,她许久没细细看过了,鬓间已多白发,眼周处的皱纹也比往常的多了,气色也没之前好了。
她深吸了口气,正色且笃定的说,“娘亲,我们逃吧,走的越远越好,如今我也想明白了,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勇敢的走出去,走出那桎梏,有娘亲在的地方,与我而言就是家,只要有娘亲在,我一切都不怕。”
“你终于想好了,娘亲很开心,真的好开心!”
“嗯。”
厨房那的门帘被掀起了一角,乔楚看向那处,林馨端着茶壶走过来。
她笑着转头看向了娘亲,“娘亲可有想去的地方了?”
“没有,你想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
林馨端着茶进了来,她便顺势问道:“馨儿,你有什么一直想去的地方吗?”
林馨正在给他们倒茶,被问了句,陡然抬起头,有些疑惑,又细细想了想,她一直没出去过,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现在站的地方。
她一辈子都被困在了那个村子里了,一时她也不知道去哪,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想去哪儿,我只想跟着你们,你们在我去哪都可以。”
乔楚道:“坐下吧。”
乔楚看向外面被阳光照的发亮的庭院,院中林大娘扎了个篱笆,上面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坠着硕大的蔬果。
她心中一直都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一直有一个。
她幼时曾经见过一次雪,可是很小很小她还没来得及留住那份美好,便在掌心消逝了。
年幼时父亲抱着她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她不开心的嘟起嘴,“爹,这雪看着一点都不过瘾,就这一点点大。”
她已经记不清父亲的面容了,可她仍记得父亲那时说的话,“我的囡囡啊,爹爹曾经在北边见过真正的大雪,那才叫一个好看,千里白雪皑皑,天地间万籁俱寂,爹啊就在屋子里烤着火喝着酒,啧,那叫一个爽快,可惜啊,爹再也没机会看那雪景了。”
书中也曾言:“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1]”。北山多秀丽,皑皑白雪,若浮于云端之间。
她想了想开口道:“娘亲,我想向北去,我想去看那茫茫大雪,我想与你们一起围炉夜语。”
“好!馨儿觉得如何?”
“你们去哪儿,我便在哪儿!”
“那娘亲找个时候就将铺子盘出去,收拾好一切我们就动身。”
“听娘亲的。”
“楚楚,那是要辛苦你了,我们若是往北去,要坐船北上,若是走陆路那必要过桐城县,那畜生必定不会放过你。你自小晕船,这次要辛苦你了。”
乔楚摇摇头,“无碍,忍一时而已,好比下辈子都跳进火坑好。”
她又问:“馨儿,晕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