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再转回来说钱二等人。
赵兰和小芝麻让方老太太用二百斤谷子给买走了,众人也只是羡慕,但这个没啥可模仿性。
实在是方老太太这人油盐不进,一般人她看不上眼,不是你想给人家为奴为婢,人家就要你的。
所以也没人跟出去看,也就不知道赵兰和小芝麻去了平城。
正好,屋里头四姨也醒过来了,听说赵兰和小芝麻都被方老太太给一起买走了。
顿时心如死灰。
本来她还想着用小芝麻拿住赵兰,好逼着赵兰把污蔑她的话给收回去。
可现在那母女俩到了方老太太家里,这就不是她再能够威胁的人了。
人大都是趋利避害的,赵兰到了他们惹不起的人家里做奴仆,哪怕是最向着四姨的那些老太太们,也不敢替四姨说话了。
就连刚才叫唤得最欢实的几个老太太,现在都跟锯嘴葫芦一样,不言语了。
四姨也再没往常的精气神了。
整个人都萎靡下来。
脸丧丧的,对钱二等人说道:
“我说我没指使丫崽子苛待继子,估摸着你们也不肯相信。
我说我大儿媳妇刚才那是污蔑我的,估摸着你们更不相信了。
那就这么地吧,你们就说你们来我这里的目的,到底是啥就得了。
咱们也别扯那些个里格楞了。
扯那些没用的干啥呀,是吧!
你们说吧,想干啥?我听着,但凡我能做到的,我连个奔儿都不打,我就给你们办了。
我也看出来了,我不答对好你们,你们都得让我过不好这个年。
既然如此,我今儿就认怂了。
说吧,你们要干啥?怎么样才算把公道讨回去了?
要钱要粮食,开个价吧。”
四姨她男人却并不想就这样把罪名认下来,更不想给这些混子们拿好处。
这不纯讹人呢么。
正巧,大儿媳妇赵兰和孙女小芝麻,都被方老太太带家去了,那方老太太不就理所当然地,成了他们家的靠山了么。
还怕这些个二混子干啥。
于是他脸一拉耷,对四姨说道:
“孩子他娘,你瞎说啥呢?
这你没做过那缺德事儿,咋能自己个给自己个扣屎盆子呢。
你这要是就这么认下来罪名了,你就没想想,咱们俩老的倒是没啥,大不了少出几次门,不听那些闲言碎语。
可大蛋二蛋以后在村子里,可不让人笑话么。
你没干过,咱们不能认这个罪!”
扭头又对钱二他们说道:
“丫崽子犯了错,你去找她娘家人说道去。她爹她娘她哥哥都活着呢,都能给你做主。
即便你想要钱要粮食,你也得找他们要去。
你找不着我们。
你赶紧带着人走吧,我大儿媳妇赵兰领孩子去东家干活去了,我们待会还得把她衣裳鞋袜啥的,收拾收拾给送过去呢。
我可告诉你说,你在这打恋恋,没用。
赶紧的去丫崽子娘家是正理。
莫耽误我们去东家那里送东西。
耽搁了时间,东家怪罪下来,可不是你小子能受得起的!”
他还知道拿方老太太当挡箭牌了。
钱二“噗嗤”一乐:
“哎呦,我钱二可不是从小被吓大的。
我又不给那方老太太当佃户,她更不是我东家,还能管得着我了!
再者说,我还就不相信了,方老太太家大业大的,买个人,还用让你们从家里给送破衣烂衫?
我说你这老小子,糊弄谁糊弄惯了!
我告诉你,我可不吃这一套。
甭想拿方老太太来吓唬我,我不怕!
我没得罪过她老人家,她老人家更是素来有仁义之名,根本就不会怪罪我。
你看看,你这么恐吓我,多没意思的。
咱们都是挺大个人了,有话说到明处。
我值为啥没去丫崽子的娘家,先来的你们家,还不是因为那损主意是你媳妇出的。
我不先来找你们,我找谁去呀!
再说了,打你们这里讨来公道以后,你当我就能放过丫崽子的娘家了?
呸,想得美!
待会咱们之间的事儿了了,我就带着兄弟们去她娘家,找她爹娘算账去。
哎,你说说你,替丫崽子的娘家人,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呢?
整的好像我要是不去丫崽子的娘家讨公道,就对不住你一样。
咋滴,你跟丫崽子的娘家有仇?非得逼着我去她们家弄俩钱花。
不去你还不高兴是吧?
呵呵呵,早说啊,早说我可不就先去丫崽子的娘家,后来你们家了么!”
四姨他男人一听这话,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你,我啥时候跟丫崽子的娘家有仇来着?啥时候说你不去他们家讹钱,我不高兴着急来着?
我才没有那么说呢!
我只是说,你不该来我们家,因为我们家真没给丫崽子出过馊主意。
你该去找丫崽子的爹娘,给你那外甥讨公道去!”
钱二还没等说话呢,他带来的那些小跟班们不干了,七嘴八舌地指责上四姨她男人:
“你这老爷们不地道啊,这家伙地,咋还祸水东引呢!把我们整丫崽子那娘家去了,你们家好脱身是吧?嘿,还真别说,你这心眼子转的可真够快的嘞!”
“啧啧啧,我就说这老爷们和他们家这老娘们都不仗义,一个敢做不敢当,一个出卖亲戚朋友,俩公母没一个好玩意!”
“看出来了,这家里呀,还就那被买走的大儿媳妇和孙女算是个人,剩下的这些个,都不是什么好驴马烂子。”
······
他们这些人说着话。
那村子里头过来看热闹的人,风向也变幻莫测的。
那家伙,有同情怜悯的四姨家的;有幸灾乐祸说风凉话的;有漠不关心高高挂起的;有浑水摸鱼想寻摸偷点啥的;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里挑外撅搞串联的······
反正就这么点子事儿,差不多都要能看到众生百态了。
四姨这脑瓜子嗡嗡嗡直响,终于后悔当年把丫崽子领自己家来养着了。
其实人家丫崽子有自己个的爹和娘。
她爹娘对她不算好,可也不算孬。
可四姨也不知道听哪个算命先生瞎白话的,说丫崽子这命格旺家,待谁家,谁家不说大富大贵,也能过得个小富即安。
四姨就动了心了。
但丫崽子这命格的事情,她谁都没告诉。
人家算命的瞎子说了,她要是把这事儿给透露出去,那可就不灵验了。
于是她趁着去丫崽子家看姐姐的功夫,对她姐姐说:
“姐呀,你们家这么老多孩子,我呀,就看丫崽子对心思。
我这呢,过门就生了俩小子,也没生个闺女。
不然这样吧,我带丫崽子到我家养一段时间。
人家都说,这样能把闺女给引来,说不定啊,我下一胎就能生个丫头了。”
她姐姐家里孩子多,孩子一多,分到每个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就少。
加上有比丫崽子更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顾,对自己妹子想把丫崽子带她们家住一段时间,那是乐见其成。
自己的亲妹子,那还能信不过么。
再者说,过去那时候,乡下人对待亲情都比较看重,小孩子上亲戚家住一段时间,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这么地,丫崽子就去了四姨家里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