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进了陈厚魁那屋,里面陈厚魁和曹寡妇还没睡呢,屋里头点了一个昏暗的小油灯。

过去那小油灯就特别特别小啊,比那蜡烛的光要暗得多,而且有油烟子,特别呛人。

蜡烛也要比灯油贵得多。

所以高凤莲生孩子用的是蜡烛,没那煤油味道,还多少亮堂点。

陈厚魁虽然苏醒过来了,但是高凤莲在那屋生孩子,他也惦记呀,就算这生的不是陈家的子孙,最起码是儿子的媳妇,老人么,总是喜欢操心。

他没睡,曹寡妇也陪着他没睡,俩人在这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唠嗑。

主要是陈厚魁安慰曹寡妇,这好心好意地就被继子给打了好几老拳,人家心里指定不舒服,这不得好好开导开导,劝慰一番么。

无非是那一套嗑呗,啥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他俩还小。再有就是,啊,可能是哥俩无意打到你的,他俩一准不是有意这么干的。

俩人还想继续过下去,那这话也就只能姑且听之了,不然呢,说得太明白,这日子也没法子过了。

陈勤进去了,也没说问问陈厚魁的病情咋样了,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啥的。

直接就瓮声瓮气地跟他爹说:“爹,我要去天宝镇给凤莲抓药,手里头没钱,给我多拿俩个。别到时候不够用喽。”

这都不是商量的语气了,类似于命令,或者理所当然你就得给我拿钱的语气。

陈厚魁听了这话,喉头一哽。

这啥儿子呦,见了老爹,一不问老爹病情,二不问问老爹需要不需要也买点药。

见面就要钱,好像自己欠他的似的。这小子还记得不记得他们已经分家另过了!

妈的,这肯定是自己上辈子杀大牛了,没积德,这辈子才有个这样的讨债儿子,来活生生折磨自己。

过去牛这种家畜,那可是庄稼人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啊。

哎,忘了是哪朝哪代了,人家官府都有明确规定,就是杀人的罪名,好像都没有杀耕牛的罪名大。

杀耕牛是必死的罪名,杀人都还可以转圜一下子,充个军呢,流个放啥的,兴许还能有一条活路。

只有杀牛的人,那没说的,就一个处理方式“杀!”

所以,一般说谁没积德,都用上辈子可能杀大牛了,才这辈子受到报应来形容这人。

陈厚魁看着曹寡妇,以前没娶曹寡妇的时候,那当然陈厚魁可以一言堂,自己就决定给不给儿子钱了。

可是现在娶了曹寡妇,钱都在曹寡妇手里头,俩口子感情还好,自然得征求曹寡妇的意见呢。

所以陈厚魁望着曹寡妇,就想让曹寡妇决定,到底是给拿,还是不给拿这钱。

要么咋说到底是亲爹呢,虽然他对陈勤的做法寒心了,但是呢,这钱其实他也还是想给拿的,不想看着孩子为难。

即便是要拒绝,哎,他也不想自己去当这个坏人,宠爱孩子习惯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哇。

拒绝也希望是曹寡妇出口去拒绝,这样自己再表现得不当家,窝囊一点,是不是儿子即便不满意,想抱怨也不至于恨他这个当爹的。

就算将来传出去,乡亲们知道了,也只会说曹寡妇这个后娘咋样咋样恶毒,不会讲究到自己头上。

其实现在陈厚魁自己也没咋拿定主意,要不要给这钱,下意识里头才希望曹寡妇出面。

所以要么说,这半路夫妻不好当呢,平时再咋好,再表现得多恩爱,那也还是藏着心眼子的。

不然为啥有句老话讲:“做得后娘吃得屎”,这倒也不是贬低后娘,而是说这后娘属实难当。

当好了,外头人也不会夸你的,都认为这本来就是你应当应分必须做到的事情。

当不好喽,那名头可就多了,啥恶毒、阴险、狡诈、缺德,奸滑·····多少顶帽子压下来,光舆论力量都把你压死了。

你再是对继子继女好,人家最后惦记的还是亲娘老子;要是对继子继女不好,那更是要被记恨一辈子。

所以说,要是没有吃得下屎的决心,那最好就干脆别去当这后娘。

后娘难为,后娘难当,自古就是这么个说法。

曹寡妇现在就后悔二嫁陈厚魁了。

自己一个人过的日子,多少肯定是有点苦,还总有那二流子跑去骚扰她。

但是至少不会有人,给自己抽冷子打好几老拳呢,更不会还要被这后夫,瞪着俩灯泡子似地大眼珠子,就等自己出去替他当大冤种啊!

悔呀,悔得曹寡妇,小肠肠都要打小结结了!

索性把脑瓜子一低,眼不见为净。

如果陈厚魁让自己去取钱,自己就去取呗,反正这钱都是陈厚魁赚的,自己即便说不给,也多半拗不过。

即使拗过去了,那这钱最后也是陈厚魁说了算,自己又捞不着,也不能偷摸给亲闺女,自己管这闲事不是多余么,何苦来哉。

坏人谁爱做谁做去,自己现在连好人都不愿意演了,何况坏人呢。

要说曹寡妇那真就不算是一个歹毒后娘,人家也没想着要咋苛待继子继女。

继子继女都成家立业了,更重要的还都分完家了,轻来轻去的,她就不愿意掺和他们的事情。

掺和好了,落不着好。

万一掺和的人家不满意了,还得落自己一身不是。犯不着。

陈厚魁看着曹寡妇这样,知道人家不愿意管了!

“不愿意”这仨字代表的态度可是很危险呀,这说明啥,说明人家没再把自己当成这家里的一分子了。

按照东北乡下的土话就是:外道了。

外道了,意思大概就是:不当一家人了,当外边不相干的人的意思了。

陈厚魁心里也觉得不得劲,他觉得自己自从娶了曹寡妇,那也算得上对她一心一意了,咋现在还下自己的台呢。

这种时候,合该俩口子一个红脸,一个黑脸的,好好演一把,教训教训陈勤这小崽子呀。

让他知道知道,该咋对待自己的亲爹。

你看,他这想法里头可没想着有曹寡妇的一席之地,所以人家曹寡妇不乐意掺和他们家的事情,也算对了。

至于陈厚魁自己心里,到底想咋演,估计他自己都没有想好。

就是现在心里头不满意,对这个儿子不满意,对曹寡妇也开始不满意了。

不是甜蜜蜜的时候了。

所以二婚夫妻,就是这么难处啊。

各自没有儿女那还好办点,生呗。

生出来有了俩人自己的亲生孩子,这心就往一处拢了。

怕就怕各自都有孩子,心还老不往一处想。

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算盘珠子还扒拉地贼拉响亮,这就难办了。

哪怕俩人又生了亲生儿女,那心估计也是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