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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一刻。

端坐在四王府的苏若姈手里捏着一封来自武林盟主,哦,不,应该说是前武林盟主苏闫昆送来的家书。

虽对于他的冷酷她心知肚明,但是现在收到这封信却依旧让她寒心。

虽为家书,但信中内容却未对她有半点关切,纵使有也全是要她照顾好腹中的儿子。

她清楚她父亲的盘算,无非就是寄希望于那个位置,江湖中的至高位置被人夺了去,他的全部念想就是“皇帝的外公”这一妄想。

“真是......。”

未尽的话语被一阵微风卷没,那封信也在盆火中散为灰烬。

殷红的火焰映不出她深藏的心思。

最近江湖中新起了许多势力,其中最大的一个隐隐在打压苏闫昆,或者说就是在针对更贴切些,这让他很是恼怒,从这浸透信纸的力度足以看出。

可是她要怎么办呢?

纵使姨母对她多有关照,但是陛下那么多子嗣,有皇位又怎会轮到她孩子的头上,而且这一胎一定是男孩吗?

除非这些人都死了,那样才有机会啊。

苏若姈轻抚着凸起的孕肚,眼中尽是慈爱的温柔与不知名的想念。

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在做什么呢?

虞府

皇帝或许是因上一次被刺杀留下的后遗症,又召了虞执入宫诊脉。

她很疑惑,对于萧绎此举不解,宫中太医很多,医术卓绝的定然也不在少数,况且纵使是旧伤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所以她心有疑虑。

或许萧绎也在试探,故意抱着猎人的心态,构置陷阱,诱敌深入,一旦虞执敢图谋不轨,下毒刺杀,那么等待他的将是毫不手软的宰杀。

思及此,她眼眸不自觉的颤了颤。

抬头看了眼风云卷动的天空,凉风大作,暴雨已然就要来临。

虞执收回搭在皇帝腕上的手,恭谨的退到一边。

萧绎抬眸斜了一眼,回身杵在龙椅上,漫不经心的扫视面前这张和友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如何?”

“陛下身体硬朗,康健如常。”

“虞神医的医术就只如此?”

虞执抬头,再拜,装作听不懂他话语间的嘲讽,平静的问答,“陛下确并无异常。”

“那为何近几日,朕倍感焦躁,心神不安。”

“那恐是陛下心中忧思过甚,郁结难消,一两副安眠凝神的方子喝上几日便好。”

“呵,就没有别的什么?”萧绎垂眸打量着面前这位年少有为的青年,眼中闪过一点烦躁和若有所思。

“回陛下,确无。”

“哦,那爱卿觉着朕为何忧思过重?”

“陛下乃一过之君,为的自是这黎明百姓。”

不知是真无知无畏还是刻意做出来的炽纯,这样笼统的回答,总是没有错处的。

“呵,朕是一国之主,可总有那么几个不知死活的蝼蚁,试图蜉蝣撼树,妄图弑主!”

“陛下万岁,臣惶恐。”

“有何惶恐?”

“草民只是一介小小游医,学识浅薄,不敢罔论政事,罔论陛下。”

“......”

萧绎坐在高位上,静静打量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只是眼中的失望、不悦、不屑很是明显。

“哼,退下吧!”

萧绎不耐烦的挥挥手,觉着有些索然无味的躺靠在威不可言的龙椅上,不再看。

“是。”

虞执并没有错过萧绎那一闪而过的怀疑和猜忌,或许计划应该提前了。

走出大殿,绕过琳琅满目,豪奢非常的回廊,就遇见端着参汤往这边走来的楼贵妃。

“草民虞执,见过贵妃娘娘。”

“快起来,虞神医近来可还安好?”

“回娘娘,草民一切安好,劳娘娘挂念。”

“那便好。”

“......”

正当虞执开口告辞时,楼贵妃出口的话让他忍不住提起一颗心来。

“让虞夫人多进宫来陪我话话家常吧,让……本宫也有个可以说话的可心人。”

“小民夫人性子散漫,娘娘地位尊贵,恐冲撞了娘娘,就......”

“无妨,本宫欣赏她那洒脱的性子。”楼贵妃目光紧紧的盯着虞执,仔细的打量他的全身,似乎是想要确认有没有吃好穿好一般。

“是。”见推辞不过,就只好假意应付着。

“那草民先行告退。”虞执恭敬的朝人行了一礼,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大踏步离去,只留这身着一身华服的女人愣在原地。

“走吧,去给陛下送本宫亲自熬的参汤。”

“是。”

虞执冷着脸,走出宫门。

抬脚跨入房门,就看见躺在踏上读话本的叶揽星,面色稍有缓和,走过去,轻轻拉过她的手,果不其然,一样的脉象,只是星儿的脉象更明显罢了。

“怎么了?”

“没什么。”

虞执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就坐在她的身边静静看着她。

叶揽星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因为他时常给自己把脉,次数多了就不觉着奇怪了。

之后几天,他们夫妇二人一直宅在府中,叶揽星照例在书房中睡觉,而虞执则捣鼓上了静七不知从何地找来的小虫子。

前两日她还被不经意间打开的小盒子吓了一跳,这个软趴趴的小毛虫竟然长了对五彩缤纷,艳丽无比的小翅膀。

真是有够诡异渗人的。

“那个蛊能解吗?”到嘴的话,悬在舌头上吐不出去,她能感觉到自从种蛊之后他每天笑的有多勉强,多么不真实。

她心疼他,又怕这个蛊解不了,所以不敢问,这种压力她不想给他。

叶揽星侧躺在摇椅上,静静的看着认真研究解药的男人。

难怪人人都说认真做事的男人很帅,是真的很帅啊,尤其是黄昏那一抹暖色的阳光洒在俊朗的眉眼上,超越性别的美,颜控的视觉盛宴。

“看痴了?”

“谁?”

谁啊,给她吓一激灵,叶揽星没好气的起身,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虞千柠,皱起精致的眉毛,内心真的是谢了。

“姑姑。”

虞执站起身,不着痕迹的盖上盒子。

好在虞千柠并没有进书房来,而是转身信步走开,坐在了庭园里。

“小玲,上一壶茶。”

“是。”

一直守在门外的单铃放下戒备,去准备茶水。

“姑姑怎的得空过来了?”

虞千柠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语气也难得的带了点打趣的意味,“怎么,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恩爱了?”

叶揽星老脸骚的通红,“.....”

虞执垂眸温柔的看着羞红脸的叶揽星,喉间微微一动,拉过她一齐坐到了石桌旁。

“姑姑来,可是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虞千柠端起茶杯,沉着眉毛,没有开口。

“刚得到消息,苏闫昆在来京都城的路上被追杀,如今生死不明,九成把握是葬身慌山野岭了。”

“苏闫昆?”

“嗯,对,如今这前武林盟主已经不成气候,我们要对付楼宛祎自然也事半功倍。”

“真是老天有眼啊!替我们除去这个帮凶。”

“帮凶?”

“这苏闫昆和楼贵妃是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

叶揽星疑惑的看着她,摇头,自己为什么要知道?

“这二人可是表兄妹,想当年谁人不说一句这苏闫昆痴情,呵,如今一人做了贵妃一人当了武林盟主,可真是祖坟冒青烟,长脸面了。”

叶揽星了然的点点头,继续听着虞千柠似是快活又似是嘲讽的话语,默不作声,静静发呆。

疏通这一环,叶揽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许安禅和楼宛祎有仇,那他又为何要潜藏在苏闫昆身边,还一藏就是十几年。

难道说其实这许安禅想借此关系接近楼宛祎,还是说他和苏闫昆本身也有仇。’

叶揽星缓慢的眨了眨眼睫毛,出神的想着,如果单纯的为了接近楼宛祎而潜藏在苏闫昆身边的话……。

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影响因素太多,没有什么把握能成功,但这许心禅要是和这表兄妹二人都有仇,那就解释得通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仇呢?可以让人记住十几年并且日日夜夜为此筹谋,并且可以忍辱,负重前行。

最有可能的是杀亲之仇,毕竟他自己也说唯有这样的仇恨不能忘记。

“姑姑,这苏闫昆和楼宛祎还有什么仇家吗?”

“仇家?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吧!”

“怎么想起问这个?”

叶揽微微摇摇头,“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看来得自己去查了。

“这楼宛祎定会悄悄出宫寻找苏闫昆的下落,到时候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这个机会过于冒险。”虞执摇摇头,并不赞成这个计划。

叶揽星看着虞千柠一副要发火的样子,连忙接着虞执的话。

“并且她不一定会出宫,她可能会派人去找,可是却不会自己亲自出宫来找或是悼念~?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以她的身份,纵使特殊也不会逾矩。”

叶揽星神色笃定,虞千柠一时无言,毕竟在不是所有人都把亲情看的有她那般重。

“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

“......”

“姑姑,吃完饭再回去吧!”

虞千柠摇摇头,“吃过了。”

本来这个消息是用不着她亲自过来的,就算不说,再过几天也会知晓,只是不知道为何就是想借口来看看,可能真的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