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带着沈贵妃回宫后,整个沈府陷入寂静之中。
每个人都小心谨慎的忙碌着,心里不知把贺淮婷骂成什么样了。
沈府对叶揽星存疑,但考虑到她还是个六岁的孩子,或许真的只是误打误撞,也只是让她那不常见的父亲来询问过。
当她是个渴求父爱的孩子吗?
贺淮婷暴毙,这个消息传来沈府的时候,叶揽星已经被孤立在小院里3天了,期间有人送水送饭,就是没有人会和她说话,无法询问贺淮婷的消息。
便是心里早有准备叶揽星还是被吓得汗毛都战栗起来了,而后脸上露出淡然的表情,低下头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情。
眼下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沈家人,毕竟这件事情,沈家也是受害者。
而她这个罪人的孩子,想来他们也是头疼。
叶揽星:要不还是找个机会离开沈府,去浪迹天涯,或者找个小山村去种地,去做个野人、游士……
纵然可能会风餐露宿死在路上,也好过在这,成为别人厌弃的负累。
叶揽星晚上躺在床上手脚冰凉。
夜里便梦到贺淮婷疯了,一头撞死在了昭狱里,自己就在那昏暗的过道里,看着她倒在地上。
贺淮婷就这么鼓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叶揽星,仿佛在说“你怎么不救救我,不替我解释。”,还有“为什么要霸占我女儿的身体。”
“啊!”叶揽星被噩梦吓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子隐隐发疼。
之后她就再没入睡。起身披着外套看着窗外的屋檐,只觉得满天的黑色朝她奔涌而来,压抑极了。
“哎哟,疯疯癫癫,别提多晦气了。”叶揽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个人嘲笑那个女人。
总有那么些人喜欢在她面前晃悠,想看着她脸上的无助与悲伤,好喂饱自己是恶意。
做错事又没有人护着的人会就会到惩罚。也不知是何人那么大的胆子,把这事情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侯府侯爷因教女无方被罚了一年的俸,回去就扬言没有这样的女儿,要与贺淮婷断绝父女关系。
没有家人或者亲属会去帮贺淮婷收尸。叶揽星自己收拾好后,带着翠翠就去了沈夫人的院子。
“夫人,如雪想去给娘亲收殓尸身,别人都说娘亲死在了牢里,如雪以后再见不到娘亲了,求夫人开恩让如雪给娘亲下葬吧,如雪肯定悄悄的,不会让人看见的。”
沈夫人看着叶揽星满脸的泪水,便有些心软。一时松口便让她去了,沈夫人对于一个孩子终是不放心,让叶揽星去时带上几个仆从。
真是有副菩萨心肠的夫人呐。
叶揽星带着几个下人,趁着天色渐暗,向昭狱赶去,在衙役错愕、同情的目光中抬出了贺淮婷的尸身。
叶揽星木着脸叫来了一个拉臊水的车子,垫上一层草席便把人拖出城外。
不是她不想给贺淮婷找个好马车,只是没有人愿意拉一个死人,还是个从昭狱出来的女人。
叶揽星一步一步的跟在牛车后面,旁边的家丁手里拿着铲子,不耐烦的跟在后面,想来没有沈夫人的吩咐,怕是没人想来。
到了城外,也不管什么风水不风水,讲究不讲究的找个地便挖坑把人埋了进去。
叶揽星拿起一块木牌给贺淮婷装上了,也不知她满不满意,反正字挺丑的。
叶揽星:虽然你不爱我,但是谢谢你生了我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把你埋在这。
这里视野一片开阔,不见山不见水的,也不与人争那风水宝地,挺好的,也愿你来世不与人再争些什么了。
回沈府时,叶揽星拿出多年的积蓄付了车钱,也给这些跟去的下人一笔不小的赏钱。
这事过去了那么多天,贺淮婷总算不来梦里缠着她了,可能是见叶揽星不理她,觉得烦了亦或者是跟着来索命的阴差离开这人世间了。
离去的人便不要再来打扰生人了,从此叶揽星,再没有梦到过她。
平日里叶揽星一个人就在小院里睡觉,看书打发时间。
有时候沈牧霖会带着沈瑶岑悄悄的来找她玩,虽然叶揽星并没有那个想玩的心思,但是架不住他俩是个闹腾的性子。
只是每每躺在床上,便觉得身心俱疲。
有点想家,在这个时代她哪有什么家,她已经活了很多年了,不是三岁小孩。
她清楚的知道她无法在这个时代肆意的活着,至于什么现代人的智慧,怎么,那些什么强弓强弩、飞机大炮她能造出来?那些美食经商的发家之路,她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何走?
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傻子,反而很聪慧,宅斗宫斗什么的玩的挺遛的。
只怕上一秒她才做出一点超越这个时代的东西。
下一秒她就已经被埋在泥里被人踩结实了,又或沉入江底喂鱼、草席一卷被野狗吃了。
叶揽星嘴里安静的坐在院子里咬着糕点,心里有点子焦急,但她也不打算做些什么了。
至于这种焦虑的心情,时时都有,既然无法改变,就放任它在时光里慢慢腐朽、沉珂。
叶揽星一个人睡在床上,把被子卷在身下,拉起被子自己的头蒙在被子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入睡。
这偌大的京都城,没人会在意一个六岁的孩子,纵使那个女人是谋害皇帝子嗣,几年后也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只是或许以后有人提起沈如雪便想起她那个恶毒的母亲,提起贺淮婷便又会想起她还有一个孩子。
“唉”
叶揽星坐在凳子上看着这些日子沈静姝给她带来的各种杂书,手里不时的搅拌着小陶锅,默默叹口气,现在这个社会呀,没有钱她连一个下人都使唤不动了。
算了,自己动手……,唉,吃麻,麻差点味道,怪没滋没味的。
叶揽星放下自己手里的书,端下小火炉上熬着的稀饭,拿起碗给自己挖了一勺。
“嗯~ ,很热乎,不愧是刚出锅的,就是烫啊。”
小院里有两三片落叶飞在叶揽星的头上,她缓缓拿下来把它与往日里捡的放在一起,扎成一个花束,放在窗台上。
看着风想调皮地卷起来吹着玩,吹不成,便恼羞成怒的使劲刮在地下,吹得叶片轻轻拍打着地面。
乾元朝的冬天更冷一些。中秋节过去没多久,风便有些凉了,吹的叶揽星紧了紧单薄的夏衣。
“明天应该就可以去书院了。也不知道回去要面临怎样的腥风血雨。”只是叫她放弃去书院也是不行的,她字还没认全呢?
人这辈子要读书,最起码要明白是非,知耻明礼,不管是与上还是与下都能对答几句。
现在不把字认全了,万一以后离开沈府,在江湖上行走,岂不是要当一个文盲?
这破书她叶揽星读得是痛不欲生,头昏脑涨,每天都感觉脑子在疯狂的生长,它甚至还嘲笑酸涩的眼睛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