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事情又多又杂，常常是这个事情尚未解决，那个事情就又冒了出来。
姜芜与小黄捋了捋手里所掌握的线索。
萧茕那边既然能传出消息，就证明他那边一切安好，暂且不用姜芜操心。
雪崩灾难之后，萧茕会变成他们余下的人的主心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是没有机会对萧茕下手的。
因为萧茕一死，所有的奇行军都会死在这天寒地冻的北疆之中。
幕后主使想要过河拆桥杀了萧茕，而作为奇行军中的一员，内鬼又想在这天寒地冻的北疆活下来又想回长安领赏，如此艰难的处境下，萧茕反而是安全的。
而宇文慧雯和冯楚月的事，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抛开那些腐烂肮脏的外壳，宇文慧雯和她的目标一样，都是想将北疆王与冯楚月拉下马。
\\\"阿芜，你在想什么？\\\"
小黄看出她有心事。
\\\"我在想，我好像不能答应她。\\\"
\\\"为什么？\\\"
小黄有些不解，这么多有利的东西都已经摆在了他们面前，有何不能答应的？
\\\"我不太懂皇权那些事情，但付老头曾经告诉过我，上位者的事情，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插手的，他们双方的一言一行，都是一场博弈。\\\"
看到小黄有些不理解的眼神，姜芜接着说道。
\\\"就是，我们无法判断，她的皇叔上位对长安来说，是更好还是更差。因为我们的眼睛，是看不到那么长远的。\\\"
姜芜把手盖在小黄的眼前，手心朝着小黄的眼睛。
\\\"我们因为各种原因，能看到的只有这一部分。\\\"
她另一只手，在手心处晃了晃。
\\\"而上位者要优先考虑的，则是手背以外的这一部分。\\\"
小黄听明白了，手背后面他们所看不到的东西，远比他们能看到的多太多了。
\\\"可你不是已经答应过她了吗？让她皇叔上位。\\\"
\\\"所以说，喝酒误事。\\\"
姜芜\\\"咣\\\"的一声趴在桌子上，声音有些闷。
\\\"当时喝了酒，没考虑到这么多。\\\"
小黄考虑不到这么多，问她要不要把陈归安叫来，二人商议一下，看看下一步怎么走。
姜芜想了想，两个人的脑瓜子总比一个人的脑瓜子好用，办法也多些，正好姜芜也摸摸他的底，看看他今后是想继续留在北疆还是去长安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她去陈归安屋里的时候，陈归安刚吃了饭没多久，趁着脑子还清醒，在桌子上练姜芜前几天教给他的符箓。
姜芜看着满地的纸团，随手俯下身子捡起一张摊开。
\\\"你心不静。\\\"
她开口说道。
陈归安瞧见她来了，放下笔洗了洗手。
姜芜平日里是极少往他这里来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去找她商量事情，她今日过来，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
饶是陈归安有心理准备，可听到姜芜说的事情还是吓了一大跳。
\\\"她真是这么说的？想让她的皇叔上位？\\\"
\\\"有什么问题吗？\\\"
\\\"她那皇叔是亲长安派系的没错，可自从被现任的北疆王篡位之后，便有些暴戾了。当然，这只是我听说的，不一定真。\\\"
\\\"我明白，但有个坏消息，我在喝醉酒的情况下，已经答应她了。\\\"
姜芜声音低低的，她用余光悄悄瞟了一眼陈归安，小声的补充道。
\\\"答应的时候没考虑到这么多，现在酒醒了回神了，所以来找你商量一下怎么办。\\\"
陈归安叹了口气，看着姜芜发白的嘴唇。
\\\"你吃了吗？\\\"
姜芜摇摇头。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陈归安去厨房给姜芜下了碗面，黄澄澄的鸡蛋和绿油油的蔬菜窝在面上，姜芜胃口大开，连汤底都吃的干干净净。
\\\"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只公开宇文慧雯的身份，把宇文承宇的身份保留下来。\\\"
陈归安小声说道。
\\\"你听我说，你陷入到一个怪圈里了，所以迟迟想不出解决方法。可我们忽略了的是，宇文承宇的立场，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是宇文承宇，你觉得这件事情，对你是好是坏？\\\"
姜芜顿了顿手里的筷子。
对啊。
她一直都默认皇叔与他们姐弟俩三个人的立场一样，可姜芜却忘了，细细想来，宇文承宇为何要掺他们的这档子浑水？
北疆王子嗣稀少，宇文承宇作为他现在膝下唯一的儿子，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下一任的北疆王，而宇文慧雯如今的计划，是想将他的身世爆出来，想让她的皇叔上位，又或者，让上位的宇文承宇当个傀儡。
宇文承宇又不是傻子。
他怎能同意？
他怎么能同意让自己的大好前程毁于他二人手中，即便他们二人，一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人是自己的亲姐姐。
宇文承宇会同意他们二人鱼死网破的做法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
姜芜自言自语道。
“宇文慧雯近日许是寸步不离的盯着我的，明日你带着这东西，去找宇文承宇，与他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记着，一定要告诉他，我们投诚。”
“好。”
姜芜把听风阁的玉佩给了陈归安，只有这东西才能证明陈归安说的话是对的。
她吃饭的时候，陈归安拿了毛笔，一字一句的拓印姜芜拿来的信。
“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怎么做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陈归安边拓信边对姜芜说道。
姜芜吃完了东西，打开门，没有看到宇文慧雯的影子，但她能感受到一点宇文慧雯的气息。
昨夜她走的时候还是没有的。
姜芜抬头看向远处的那个黑漆漆的大洞。
是因为那洞的原因吗？
那洞让宇文慧雯这种怨灵以及小黄这种妖怪变得更强大了。
但坏处是，
捉妖师的力量更弱了。
长安城里的捉妖师现在或许已经乱作一团了，这北疆皇室像个铁桶，没有姜一，她根本没法把信传出去。
姜芜咳嗽了几声，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斗篷，她实在适应不了北疆的气候与饮食，这些日子北疆愈发的冷，吃食也贫瘠了许多，姜芜每日吃完，都有种想呕吐的冲动。
她在脑海中轻声安慰自己。
再坚持几天。
就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