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博仁生平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看到毛婉哭。
她哭还不像别的人干嚎,只是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掉着眼泪,一滴一滴的掉,瞧的安博仁心都碎了。
“没事的,都是些皮肉的擦伤。”
安博仁伸手替她抹了眼泪,他手上结的痂一下下蹭着毛婉的脸,让毛婉哭的更凶了。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惹了皇上,被他们捉回来砍头呢。”
她自己哭了一会,逐渐平静下来,她自己擦了眼泪,拍了一下安博仁,娇嗔道。
“没有的事。”
他将毛婉搂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还是把你卷入了这件事情里来,我本想让你把那些账本带给夏夏,她机灵,瞧见这些账本定知道该怎么做。”
“可我没想到的是,永康帝居然亲自去了一趟夏夏的铺子,把这件事拿给你们办。”
毛婉靠在他胸口,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们是夫妻啊,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该与你一同解决的,哪有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理?”
她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嘟囔道。
“不过幸亏你来了长安城,你走后村子遭了大灾,死了许多人。”
安博仁将村里中毒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毛婉,毛婉赶忙站起身。
“你有没有事,你没有被咬吧?孩子们呢?”
“我没事,我与孩子们都躲在家里的地窖中,房子塌在了地窖的盖子上,地窖里有吃有喝,得救的时候,地窖里还有一半的食物。”
毛婉松了一大口气,房子塌了没关系,没伤到人就行。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呀?”
毛婉瞧了瞧这房间里雍容华贵的一切,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说道。
“虽然这里有吃有喝的,还不用自己做事,但我就是觉得呆在这里不舒服,我想回家...”
“我们很快就会回家的,等我们塌了的房子修好,我们就能回家了。”
安博仁摸了摸毛婉的头,笑着说。
“真的吗?”
毛婉的眼睛变得亮亮的,抓着他的袖子欣喜的问道。
“嗯。”
安博仁点点头,又捏了捏毛婉的脸,怕她多想,哄着她道。
“所以呢,你就安心呆在这里,不要出去,这宫里贵人多,万一冲撞了哪位脾气有些差的贵人,可有你受的,门口的这些侍卫都是来保护你的,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跟他们讲,他们会帮你解决,你就安心在这待着,等我们的房子修好了,我就带你回家。”
毛婉点点头。
“我知道啦。”
安博仁知晓她到长安城这几日,人生地不熟怕是也没睡好觉,哄着她睡着了之后才走。
出门前他塞了些银子给门口守着的侍卫。
“侍卫大哥,我娘子初来乍到,还希望侍卫大哥们能多照顾着些。”
那侍卫推了银子,有些惶恐的说道。
“那是自然,我等是奉皇上之命办事,安先生万万不可。”
安博仁将银子强行塞在二人手中。
“我只是一介俗人,比不得在宫里当差的侍卫大哥们,您站在这守着她也辛苦,一点小小心意,不碍事的,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
瞧着侍卫收了银子后,安博仁吊在嗓子里的心才安稳了许多,待房子修好不过是安博仁哄着毛婉的,这次的贪污触及到了永康帝的底线,把她偷着送进宫里也是永康帝吩咐的,门口的这些侍卫也是他的意思。
怕的不过就是那些人怕二人手中有更多的证据从而狗急跳墙。
自己倒是不怕,他整日在这宫里晃荡,知道自己背后有许多双眼睛,贪污的当事人怕他手中有更多的证据,千方百计想杀了他。
而负责学堂相关事务的人,被永康帝已经提前吩咐过了,安博仁作为新建学堂里的第一位老师,所有人务必尽全力配合安博仁的正常上任,若是安博仁无法如期上任,永康帝第一时间就来追究他们的责任。
负责人整日因为一些琐事忙的团团转,恨不得一天与安博仁对接三次。
双方人马一方追,一方保,安博仁反倒是最安全的那个。
周幽明与蔡宏文如火如荼的忙着安乐村的灾后重建,而萧茕没过几日也随姜芜一起回来了。
萧茕受了极重的伤,在安乐村休养了几天,伤稍稍有些气色他便急着回京了。
姜芜自打萧茕开始养伤后就没见过萧茕,日日醒来瞧见对面的屋子外面都有侍卫守着,太医一波又一波的来,端出来的盆里几乎都是血水。
他的伤太重了,大的小的,皮肉的深入骨头的,若是不好好养着,随便哪个伤口感染都有可能要了萧茕的命。
姜芜不是很精通医术,她烧了张符纸,用符纸灰泡水煎了药,这药或许对萧茕的伤口作用不大,但能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他伤口感染的可能。
她煎了许久,总算将符灰烧的无影无踪,药里沁着的都是一股符灰的味道。
这大抵是她这么多年煎的最好的一次。
姜芜在这方面都没什么耐心,这药煎好了煎不好差别也不是特别大,不过就是药效的作用大不大而已,她没有受过很重的伤,大多时候都是瞧着煎了个差不多就咕嘟咕嘟喝了。
她端着煎好的药想给萧茕送去,那蛇可是邪祟之物,也不知道寻常的草药治不治得了那伤。
姜芜刚走到门口,就被守门的士兵拦了下来。
“无关人员,未经允许不许擅自入内。”
姜芜瞧着面前交叉的剑,仰起脸笑了一下。
“我来给七皇子送药的,送完药我就走。”
那侍卫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觉得大概她一个女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让她在这等着,自己进去通传。
姜芜端着滚烫的药,就站在门外等,房檐上的一滴水落下,落在她的发间。
没过一会,进去通传的士兵从屋里出来,姜芜微微侧了侧身子,想偷看一下,那士兵却转身将门关了个严实。
“七皇子还在睡着,姑娘还是等他醒了再来吧。”
姜芜低着头,接近正午的日头将自己的影子照的有些短,平日里这个时间点萧茕已经醒了许久,从不曾有睡到这个点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