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语,这十两银子,原来是这样一个意思啊。
“爹,若是阿姐将我们接走了,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让她养我们了,是我生了她,她养我,不就是天经地义?早些年你不是说了么,她现在可有钱了,当上什么掌柜了。
这个贱人白眼狼,有那么多钱,居然只给老子留了十两银子,早知道当年就该活活掐死她。”
“若是阿姐不再是什么掌柜,也没钱养我们了呢?”年轻的乞丐继续询问。
“那就让她去接客,去卖身养我们,她本来就是青楼的戏子,伺候了多少男人了,她早就得心应手了,都是她应该的。”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年轻的乞丐缓缓开口:“爹,其实眼睛瞎了挺好的。”
“好儿子,你要去哪?你不要走啊。”老乞丐慌张的大喊起来,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身边的儿子不见了。
突然间,远处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声:“啊,死人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人群中心,一个乞丐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脖颈处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他的手里拿着陶碗的碎片,上面也沾染了殷红的血迹。
不多时,一个老乞丐爬了进来,悲痛大哭:“好儿子,你不要吓爹,你死了,爹该怎么办啊?”
从老乞丐的身上,掉出来十两银子,被人悄悄捡走,转头就进了青楼。
官差来了,人群散去,很快,花巷中有小厮走了出来。
一盆盆冰冷的水冲走了街上的血迹,歌舞升平。
年轻的乞丐或是悔悟了,或者是怕了,他害怕未来,害怕自己的余生都要在黑暗之中,靠着乞讨度日。
他还年轻,就是这年轻最为致命,年轻意味着,他要在黑暗之中,度过更多暗无天日的日子。
……
“回来了。”楚渊看向羡鱼,她的眼角还有些许泪渍。
“刚我看有官差进去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楚渊继续关怀。
“没什么大事,就是死了个乞丐而已。”羡鱼挤出一抹笑容。
“嗯。”楚渊点了点头,他没有继续追问,张春究竟给羡鱼留下的最后的礼物是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他看向来时的方向,说了一句:“你跟我走,还是先回去?”
“羡鱼想与大人同行。”
“好。”
……
前往陈国皇都的马车上,羡鱼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楚大人,以后会好起来么?”
“会的,这便是我做的事,这就是兄弟们抛头颅洒热血,所期待的未来。”楚渊骑着马,没有回头。
……
陈国,皇都。
兵临城下,硝烟弥漫。
随着一声炮火轰鸣,城门被轰塌,在楚宁的指挥下,平天府大军攻入皇城。
陈国大军早就做鸟兽散,只有镇国公还在率领部下,做最后的抵抗。
眼看着大势已去,田国公抽出了手中的剑,毅然决然的转身向着皇宫走去。
皇宫之中,宫女太监乱作一团,纷纷抱着值钱的物件,四散逃离。
皇城的禁军也将刀剑指向了这些宫女太监,杀人越货。
田国公就这样看着这宛若人间炼狱的景象。
在斩杀了几个把刀朝着自己砍来的禁军之后,田国公终于是抵达了陈国皇帝的寝宫。
随着宫门被踹开,只见陈国皇帝恐惧的瑟缩在角落之中,听到声响,六神无主的举着剑在身前挥砍,引起空气的一阵悲鸣。
显然给空气砍得不轻。
当看清来人之后,他大喜过望,丢下剑朝着田国公冲了过去,也不顾往日的恩怨,紧紧的拽着田国公的手腕:“国公,可是敌军退了?”
田国公摇头:“平天府的大军已经攻入皇城,马上就杀到皇宫了。”
闻言,陈国皇帝脸色大变,“那国公大人还不快快护送朕离宫。”
“走不了了。”田国公突然面色一冷。
陈国皇帝大惊,后退数步,不安开口:“田国公,你这是什么意思?”
“臣早些年就不止一次劝诫过陛下,不可给楚渊出售粮食,否则必然养虎为患,陛下口口声声和楚渊是朋友,如今你这好朋友的大军,已经杀到皇城了!”
“朕知道错了,朕也是听信了奸佞之言。”陈国皇帝还在不安的后退,因为田国公正提着剑,一步步走来。
“田国公,朕令你停下,你打算做什么,难道打算弑君么?”陈国皇帝越发慌乱。
田国公从衣袖间取出一封老旧的圣旨,朝着陈国皇帝砸了过去:“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臣是奉了先帝遗诏,诛杀昏君!”
陈国皇帝焦急的拿起圣旨查看,越看越觉得心惊,浑身颤抖,圣旨都掉在地上,恐惧的对上了田国公冷漠的视线。
“臣本来早就能奉先帝遗诏另立新君,但臣没有这么做,臣现在后悔了。
这陈国的大好江山,是毁在了你这个昏君的手里,是毁在了老臣的手里。
待到楚渊大军杀入皇宫之时,你怕是会举手投降吧?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老臣不能让你再丢了我陈国最后的一丝骨气。
所以,老臣此来,是请陛下赴死,共赴国殇!
一国天子,国灭人死,不可沦为阶下之囚!”
“不,不要。”陈国皇帝一脸惊恐。
……
当楚渊他们抵达陈国皇宫的时候,平天府的大军已经肃清了整个陈国的皇宫。
楚宁取下将军盔抱在身侧,她的铠甲之上满是血迹,都是敌人留下的。
“父亲,陈国已灭!”楚宁声音清冷。
楚渊心疼的将手落在楚宁的头顶:“随为父,去那陈国金銮殿!”
金銮殿前,平天府的士兵沿着阶梯两侧列队,手中的长枪,指向殿门口最高台阶上的一个人影。
这是一位老将,浑身浴血,手里提着一颗人头。
楚渊自那阶梯最下方,仰头看着这位老将军。
“你就是楚渊?”
“你便是田国公吧?”楚渊笑了笑:“手里提着什么?想用一颗人头吓我?”
只见田国公把手往前一伸:“这是我陈国皇帝的头颅。”
楚渊眸子一凝,旋即冷笑:“你亲手杀了自己的皇帝,是打算向我投诚。”
陈国公松手,陈国皇帝的人头,就这么顺着台阶滚下。
田国公昂首挺胸,声音慷慨激昂:“投诚?不可能的,国可灭,人可亡。我陈国,上至君王,下至黎民百姓,永远不会沦为囚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