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繁星天河之下,无数的船队似一条巨龙踏星而至,高昂的旗帜随风飘扬,最大的那艘船上战鼓震天,威慑苍穹。
鬼刀见到北堂卿所在的船停下,哈哈大笑:“兄弟们,追上前面的船,一定是马续这小子把船停住, 还算识相。”
他不用想也知晓,开船的定然是马续。
此刻马续望着渐行渐近的船队上执剑而立的士兵,手紧紧握住舵把,心下相信了北堂卿的话。
鬼刀快靠近北堂卿他们时才看到前方浩浩荡荡的船队,脸色大变,往后大声吼:“击铁皮鼓,快,有敌袭,快!”
这时候他再也顾不得北堂卿,让人把船往回开,想法子逃走。
两船相靠时,玄霆一跃而起来到北堂卿身边,一把将他搂入怀中:“三娘!”
紧紧拥住他,嗅着独属于他身上的清香,这些日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三娘,有没有伤到哪里?”
亲了亲他的额头,鼻子,玄霆恨不得把他拉到房间内脱衣服检查。
至于玄正浩,被他忘个一干二净。
望着二人相拥,重伤的欧阳舒垂下的眼帘满是苦涩,他没有想到,秦王和北堂卿竟真的如传言般感情极好。
心揪紧,似乎 有什么东西压住气管让他颤抖的窒息着。
“我没事。”北堂卿轻推开他,望向欧阳舒皱眉;“欧阳舒为了救我重伤,快些唤人来救他。”
再不救,只怕他会失血过多而亡。
欧阳舒想笑,嘴角扯出的弧度却十分难看
太好了,阿卿他没事了。
头一歪,欧阳舒闭眼晕死过去。
玄霆立刻让军医过来,先把人救活。
北堂卿握着玄霆的手道:“他们是两派人马,现在岛中最少有两千个海盗。
“没事, 我方有上万士兵,连岛都给他夷平了。”
想到他们差点害他的三娘出事,玄霆眼中杀意渐起。
玄正浩忙道:“皇叔快些,他们要逃了。”
玄霆放开北堂卿牵着他的手,望向前方敌人时,眼神霎然冰冷。
“杀无赦!”
“是。”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天际,船队立刻破浪前行,杀向前方的敌人。
马续望着尊贵凛然的男人,这一刻一股畏惧从心中升起,脚一软瘫坐在地板上。
而马沙凝视着威风凛凛的玄霆,眼中出现崇拜的光芒。
轰隆一声巨响,震天欲聋让岛上的鸟兽四处逃散, 腾空而起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岛屿,将无数惨声叫淹没其中。
天色微亮时,岛上尸横遍野,岛周边的海水被血染红,尸体随浪飘走。
船头上,几个主子随意而坐,玄霆更是牵着北堂卿的手,边揉着边听谢钟禀告战况。
欧阳舒感觉那手十分刺眼,心中充满无可奈何 。
“独眼龙和鬼刀率领的海盗全部歼灭,一个不留。岛上还有一些女人,已被看押起来。”
谢钟暗中凝视着玄霆的动作,心下错愕万分。
他知晓秦王和北堂家三子的风流艳事,不曾想,吴月竟然就是北堂卿。
想到自己还觊觎过他,后背冷汗直流,当初他会不会知晓他派人抓了陛下。
此刻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蠢货 。
该死的,谁会想到陛下隐去身份来台海城游玩。
秦王应该还不知晓是自己绑 架了北堂卿送给海盗,不然以他的个性自己早就身首异处。
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偷瞄,望着秦王那张俊美冷硬的脸,心不由得打颤 。
北堂卿抽回手,笑道:“我没事了?”
秦王望向玄正浩,道:“静民 ,那些妇人你打算如何处理 ?”
玄正浩想了想,道:“把他们先关押到官府,如若只是被掳上岛,并没有助纣为虐过的,就放了吧 。”
这几天在岛上他也看得清清楚楚,有些女人根本身不由己。
一介弱女子,生死皆由别人心情决定。
秦王点头:“说得对,凡事莫不能被表面所骗,定要冷静,理智,透过现象看表质。那些女子在外人看来也是海盗 的一员,可是与不是,岂是她们能决定的。”
“皇叔放心,我记住了。”
北堂卿见俩叔侄在说事,暗中睨向旁边的谢钟。
鬼刀和独眼龙的死,只怕让谢钟悬着的心放下。
但 他没有想到,自己早就知晓他和海盗勾结一事。
招手让大山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大山听完一愣,见到秦王等人在议事,转身大步跳下船。
端掉差不多两千人的海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谢钟上前,朝着玄霆恭敬作揖:“秦王,海盗这几年十分猖獗,末将觉得就该乘胜追击,把独眼龙的老窝一举端掉。”
独眼龙是个多疑谨慎之辈,他手中定然有自己和他们来往的证据,他要趁着秦王没发现前,先斩草除根,毁灭证据。
秦王清冷的眸子落在旁边马续俩兄弟身上,说出的话冰冷 透彻:“卢常学,你与谢钟一起,让这二人带路,不愿意就杀了喂鱼。”
卢常学是周子美的表哥,他是原州知府,为人能力十分出众和强硬。
“是。”
卢常学作揖,看都未看谢钟一眼。
谢钟瞅着卢常学严肃的神色,心下不好,只能跟着卢常学跳到旁边的船只调动士兵,准备前往独眼龙的老窝。
玄霆冷酷无情的话吓得马沙俩兄弟脸色苍白,想到同伴的惨死,顿时身子 瑟瑟发抖 。
比起那位玉树兰般的公子,眼前这个大官下令杀人毫不留情 ,和恶魔一般的存在,太可怕了。
马续用力咽下一口唾沫,颤抖着声音道:“别,别杀我们,我愿意带路,愿意带路。”
秦王让士兵们清理整座岛屿,将上面的东西一律查收,尸体嘛就全扔到外洋喂鱼。
很快,军医出现在二人眼前,作揖恭敬道:“回秦王,奉国公世子的伤虽然没有刺中要害,却不小心刺破一条血脉,庆幸的是没有性命之忧。接下来只要静养些时日就无碍。”
北堂卿忙道:“大夫,定然要全力医治。”
如若不是他,被刺穿后背的可能就是自己。
玄霆见他神色有些不好,忙安慰:“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嗯。”环顾着山寨处仍未熄灭的大火,北堂卿语气透出冰冷:“子雅,海盗如此猖獗,皆因官府,谢钟和他们勾结,你打算怎么处理?”
玄霆眸光冷芒乍起:“海盗一律诛杀,现在台海城凡有关的官员一律流放抄家,谢钟先下狱,他我还有用。”
谢钟现在积极前往独眼龙的老巢围剿,自然不是因为想将功赎罪,而是想去毁掉证据吧。
有卢常学在,他岂会得逞。
一天一夜后,北堂卿他们回到台海城,望着久违的陆地,玄正浩软倒在船栏上。
“终于回来了,三年之内,我见不得船。”
想到这些日子的惊心动魄,玄正浩感触良多。
回到宅院,北堂卿让人准备热水,他要沐浴更衣。
再不洗洗,怀疑自己都要馊了。
泡在浴桶内,水气氤氲,北堂卿舒服得轻叹口气,趴在桶内昏昏欲睡。
大山帮他洗好头发绞干水气,帮他轻轻按摩,抬头见到进来的玄霆,忙恭敬退下。
北堂卿侧头,见到信步而来的男人,朝他伸手:“美人,过来给爷揉揉肩。”
“爷想如何揉?”只着中衣的玄霆来到他身边,望着水中的美人身形弧度若隐若现,手轻轻抚过他的后颈,感觉到手下的人轻轻战栗。
低下头,吻上他后肩,缓缓踏入木桶 内。
“我要好好查查,三娘可有受伤。”
一个时辰后,玄霆才抱着仅穿着中衣,浑身绵软无力的北堂卿出来。
北堂卿已累极睡过去,被放到床上都没有醒。
这一觉,北堂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窝在被窝里舒服伸了个懒腰,手探入被子下搂住身边的人,暖暖的触感让他泛懒,舒适到想轻叹出声。
玄霆拥着他亲吻,唇落到他柔软的耳边低语:“三娘,可要起床?”
北堂卿腿一动碰到什么,会心一笑,一个翻身趴在他身上,睁开眼,挑起他的下巴笑道:“秦王,该 有些定力才是。”
“定力?”抚上他腰侧,触碰着温暖的皮肤,玄霆笑了;“这种东西在三娘面前,怎么可能会有。”
北堂卿低头俯在他耳边低语一句,玄霆双眼一亮,猛然一把将他压在身下。
手直接扯开他的被子,玄霆眸光尽是掠夺:“三娘,这可是你说的?”
“那你还等什么?”
北堂卿霸道吻上他的唇,手环住他的脖子让二人更贴近些。
院子内,玄正浩等着玄霆,北堂卿二人吃早饭,果然等到午后,才见到二人懒洋洋起 身。
简单用过午饭后,北堂卿直接到客房看望欧阳舒,刚好看到他醒来。
“欧阳兄,身体如何了?”
坐在床侧凳子上,心情好的北堂卿语气都多了几分轻快。
欧阳舒见到他过来看自己自然十分欢喜,眸光触碰到他颈间的红印时眸光一滞,心中苦涩一片。
身为男人,他不是未经风月,怎么可能不知晓那是什么。
恋人久未见面,定然如饥似渴。
如此理所当然,却又让他如此心酸。
趴在床上,欧阳舒笑道:“再过半个月,就能与你对栾杀敌了。”
北堂卿凝视着他 苍白的脸色,脑海里浮现他为自己挡箭的情况,心中愧疚。
“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有什么但凡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为自己挡箭。
一个能为自己挡箭的好友多么难得,北堂卿一清二楚,心中对他更是亲近。
欧阳舒戏谑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怪为兄为难于你。”
“只要不触犯道德底线,为祸苍生的事情,你尽管开口。”
自己欠他一条命,说什么都要还了。
有他这句话,欧阳舒觉得就够了。
“想到再说。”
“可以慢慢想,时间是多的是。”
这时候欧阳舒的近侍端着药进来,见到他在忙恭敬行礼。
外面明松进来,朝着北堂卿作揖:“公子,主子让您立刻过去。”
“嗯。”北堂卿望向欧阳舒,笑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看你。”
“好,去吧。”
“有什么不适,定要与军医说,他们一直住在此处。”
北堂卿说完朝他点头,起身往外走。
他却不知,欧阳舒望着他的背影,眸光中尽是痴缠。
庭院内,北堂卿刚进去就见到他男人正满脸严肃拿着肉喂着招财。
“可是卢常学那边出事了?”
回来前,北堂卿让招财跟在卢常学身边,方便以最快的速度联系。
玄霆拉着他的手坐入自己怀中,把桌面的信递给他:“谢钟果然是想毁灭证据。”
可惜被卢常学抓了个正着,他还想杀卢常学,反而被他将了一军。
挑眉,北堂卿看完信笑道:“卢常学果然厉害。”
轻轻揉着他腰侧,玄霆笑道:“他虽然是子美的表哥,可所有的官职提升靠的都是他自己。”
北堂卿反握他的手,轻声道:“有官员过来吗?”
“台海城的官员早上来过,我让他们傍晚再来请安。”
他倒要瞧瞧,这些人能说出什么花来。
北堂卿满脸期待:“你说,把他们勾结海盗的证据往眼前一摆,他们会如何?”
“不如何?自然是想法子推给官职比他们小的人,知晓谢钟被抓,也会推给他。”
玄霆从小和各色官员打交道,他们想什么他不用脑子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北堂卿挑眉,手划过他喉结:“还好你不近女色,不然的话,他们一定把女儿,孙女哗哗的送到你的榻上。”
玄霆气乐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个话题上。
捏了捏他的鼻子,玄霆笑道:“三娘放心,有你这个妖精在,我不会看别人一眼的”
“也就是说我不在,你就会看了。”一把捏住他脖子,北堂卿冷哼:“你敢说是,老子废了你。”
“是,是,三娘,我说错了,莫要生气。”
搂住他低声轻哄,堂堂大权在握的秦王伏低作小,没敢笑出声。
北堂卿捏着他脸皮道:“你想女人的话就告诉我,腻了也同我说,别背着我偷人,我又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玄霆知晓他的不安,轻吻他的手背,望向他的眼神坚定无比:“不会有别人的,这辈子,生生世世都和三娘好。”
这世间万物的美好,及不上他三娘的一根头发丝。
北堂卿搂住他,闭上眼,嘴角忍不住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