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冷,家人已到京城,北堂卿站在门外,望着从拐角处过来的马车,愉悦从眉梢溢出。
马车缓缓停在他眼前,北堂卿上前朝北堂多叶伸手:“父亲。”
北堂多叶见到儿子气色好,笑着点头。
北堂卿扶他站好后,立刻转身去扶贺氏:“母亲,一路劳累了。”
贺氏就着他的手下马车,抬头望着熟悉的大门,眼眶含泪:“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回到这里。”
蓦然回首这大半年,恍若梦一场,却又是那般深刻。
北堂卿扶着她笑道:“母亲放心,家里一切如常,侍女要等你和嫂子回来挑。”
“只要在自己家里,怎么都好。”
扶着儿子的手迈入家门,贺氏热泪盈眶望着熟悉的家。
德哥儿开心疾步跑进去,大声嚷道:“回来咧,我又回到自己家了。”
“小心些,慢些。”
海氏怕他摔着,紧紧跟着他。
北堂琛拍着北堂卿的手,感叹道:“咱们这回真正死里逃生回来了。”
这半年的日子,让他一生难忘。
北堂楹望着儿子满院子撒欢,笑道:“这就是咱们最大的福气。”
一路舟车劳顿,大家先吃过早饭,各自回屋沐浴更衣。
随后四父子关在书房内,听北堂卿讲最近京城发生的事情。
从书房出来后,北堂卿来到正院,见到母亲正吩咐新来的侍女做事,见到他来才让她们下去。
这些侍女只来了没几天,也得知这位三爷清冷,谁都没敢抬头睨他一眼。
“怎地过来了?”
贺氏把侍女的契纸放到盒子内锁好,笑望着越发俊朗独秀的儿子。
北堂卿把一叠银票交给她,笑道:“母亲持家要钱,这是小部分,待过些日子店铺重新有了盈利,儿子再多给些。”
贺氏拿过银票,道:“可有自己留着?”
她知晓儿子在外也要用许多钱,她们刚回来生怕他全给自己了。
北堂卿摇头,浅笑道:“母亲放心,儿子都留有。对了,过几天我会回淮水一些日子,查看店铺的情况。”
被封的产业只要有官府公文就能重新解封拿回来,特别是酒楼和茶楼,半年多来他损失惨重。
贺氏想了想,把一半银票收好,另一半给他:“回去老宅家看看也好,咱们的产业能拿回一点算一点。”
北堂卿摇头,推了回去:“母亲放心,有父亲官复原职的公文在,没有人敢贪咱们家的产业。”
就是要再次和以前那般生意兴隆,最少要翻过年。
贺氏想到老家就想到自家两个姐妹,轻声道:“在被流放前你外祖母离世,你的大姨母可是和咱们划清了关系,就你小姨母冒着被休的风险送了东西。”
“不必管她们,母亲只要记住,以后你只管住在这里。咱们有了以前的风光,她们自然巴结着来讨好你。”
“讨好,我也寒心了。”
想到姐妹情份一场,结果一落难跑得比谁都快。
以后嘛,就当普通亲戚走走即可。
北堂卿下午休息片刻,醒来后听到袁霸正在外面和德哥儿说话的声音。
披好外衣拉开门,见到德哥和正拉着一个老鹰风筝玩。
见到他醒来,德哥儿立刻上前扬起手里的风筝,眉眼笑的弯弯:“三叔,袁叔叔给我的风筝,等下咱们去放风筝吧。”
抚着他的头,北堂卿笑道:“今天风小放不起来,你先拿回去放好,等哪天起大风了,三叔再陪你玩。”
德哥儿一听可以,拿着风筝屁颠屁颠往自己院子跑,打算拿给母亲看。
袁霸拿起一只水果啃,笑道:“兄弟,你不是要回淮水嘛,什么时候走?”
“过两天吧,你也要回去。”
“要,我想回去看看祖母。”
刚好和阿卿一起,他们有个伴。
今天天气不错,北堂卿和他到街上喝茶,刚迈入霁月阁,就见到了玄长洛正和泰恩。
袁霸翻白眼:“这二位,还真是到哪都能遇见。”
他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故意来堵他们,一个月都碰见多少回了。
而且人家都笑兮兮的,你都不好回绝。
玄长洛一点也不意外,始终笑容满面:“北堂贤弟,十分巧,可否坐一桌?”
“不必了。”北堂卿扫了泰恩一眼,道:“我们和人有约,二位慢用。”
他们坐到靠窗的位置,居高临下可看到整条街道。
袁霸小声道:“阿卿,这泰恩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让玄长洛这么看得起。”
北堂卿冷笑:“别忘了他送我的谢礼,我怀疑他是蛮安国皇室中人。”
“我操!!”袁霸听到这里,差点尖叫,忙捂住嘴;“早知道就让他死在那暗巷内,白救了。”
北堂卿睨了不远处的泰恩一眼,低声道:“玄长洛必然知晓他身份。”
不然出身静王府的玄长洛,绝不会与之为伍。
袁霸点头,心里也这么觉得。
明松踏上二楼,见到北堂卿暗松口气,忙上前作揖;“公子。”
北堂卿放下茶杯,疑惑问道:“怎地在此,有何事?”
明松作揖道:“太皇太后想见您,让您即刻入宫。”
什么?
和袁霸相视一眼,北堂卿问明松:“可知有什么事情?”
好好的,太皇太后怎会请他入宫,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明松思忖片刻,语气迟疑:“她老人家听闻,秦王待您很是特别。”
北堂卿了然,让袁霸先回去,他跟明松入宫。
他一走,袁霸也离开霁兰阁回家。
玄长洛望着北堂卿的马车缓缓消失,和泰恩笑道:“看样子,北堂卿和这位秦王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
泰恩敛起脸上笑容,静静凝视着北堂卿离开的方向。
他这位救命恩人,可是比自己想像中还厉害。
能让秦王另眼相待,实在不一般。
望向玄长洛,语气透出几分深沉:“能入得秦王的眼,就值得玄兄特别关注了。”
“确实是。”拿起酒壶为他倒酒,玄长洛笑举杯子:“来,不说其他,饮一杯。”
“好。”
泰恩举杯与他轻碰,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