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房门反锁。
背对着夏言的身子顿时僵直。
夏言慵懒地靠着门框，看着她语气淡淡：“不介意我关门吧。”
“…您随意。”
清洁工深吸口气，抓着刷子用力清理缝隙，动作比之前快了数倍。
室内静下来，逼仄的卫生间里越显气氛紧张。
落在背上似有似无的视线仿佛带着灼热温度，几乎能将人烤至碳化。
清洁工不敢回头，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人身上。
她到底什么意思？
为什么把门关上了？难道…
额头、鼻尖、人中渗出细密汗珠，汇聚成行沿着面庞淌下，啪嗒着落在膝盖上。
在无声的紧迫压力下，时间过得极慢，度秒如年。
清理完最后一点痕迹时，她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瞬间竟觉得身体极度疲乏，仿佛跑了一个全马。
得赶紧离开了，在这里待了太久…
清洁工站起身，眼前一黑晕眩着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被一双温热的手扶住。
“小心点。”
那声音说。
“谢谢，我，我好像低血糖了。”她随便找了个借口。
末世里能吃饱肚子才是稀奇，人人都有低血糖，她这么说不违和。
“嗯。”夏言等她站好后放开手，看似随意地让开位置，实则堵在大门口。
清洁工注意到，胸膛再次打鼓。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工具，最后站在清洁车后，握着扶手说：
“卫生已经打扫完了，麻烦您让让，我还得赶去下一个房间。”
夏言看着她笑：“既然工作干完了，我们也该聊聊私事了。”
帽檐下的清亮眼睛忽地一眨：“我只是个清洁工，应该从来没和您接触过，如果有让您感到不愉快的地方，我在这里郑重地说声抱歉。”
语气诚恳，姿态低入尘埃，她尽量把自己表现的弱小。
夏言挑眉，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左右摇摆：“不，我是说，该谈谈你偷听的事了。”
咯噔——
她藏在衣服下的身子猛地一颤。
“…偷，偷听？我没有…”
“你不会以为伪装的很隐秘吧？”夏言视线向下，“或者现在我帮你脱掉手套？”
——她知道！
清洁工半低着头，胶皮手套攥在一起。
既然如此——
“夏老板果真不一般。”她重新抬起头，眼中怯弱的柔软消失的无影无踪。
“观察细微，你已经猜出我是谁？”
“八九不离十，你应该是狙杀跳海者的那个人。”
夏言赞赏的注视着帽檐下的漂亮眼睛。
“你的眼睛很漂亮，像猫。”
“谢，可我最讨厌猫。”
她看了看夏言，伸手摘下黄色胶皮手套，两只交叠着搭在筐沿。
接着，她张开五指，前后翻转，如夏言所料，指腹和虎口结着厚厚的老茧，如鹰爪般骨骼粗大，根本不像寻常的干活人家。
所以才一直戴着手套遮蔽。
夏言打量的同时，对方也在猜测她突然摊牌的原因。
诱因是什么？
夏言突然开口：“你知道我叫夏老板，那你怎么称呼？”
“...”
“不想说？既然这样，人鱼先生...”
“你什么意思？”
见她突然破防，夏言知道把柄已经牢牢抓在手里了。
“我想你已经听到了，今晚人鱼先生势必会被我拍到手，你有信心从我手中把人抢走吗？别忘了你都干不过景文斌。”
从昨晚她的表现，到今天想方设法跑到这里做清洁工，再到听到美男和她做交易时，一点一点地假借清理卫生间，近距离偷听。
而在听到夏言同意的时候，手里的刷子啪一声掉进水里，这一切都被夏言看在眼里。
“我叫范淑意。”
她猫眼般的眸子透着冷清的光，盯着某个地方时，会让人觉得她手指扣动便是一枪毙命。
但她此刻浑身紧绷，她觉得夏言会没完没了的刨根问底，比如：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分开，她到底想做什么...
范淑意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会像武器狙击枪一样刚硬笔直。
可当夏言开口时，她常年戴在脸上的面具轰然裂开——
“好的小范，要不要做个交易？人鱼先生优先出给你。”
“...”
惊天霹雳！
这是一张迎面飞来的超大馅饼，砸得她头晕眼花。
“你说什么？”
夏言只好重复一遍，“我把人鱼先生给你，你付我晶核。”
她如雷击般愕然：“你怎么舍得，他那么好！”
无力夏言想报警。
范淑意一阵晕眩，只觉得自己真的犯了低血糖。
今天是个什么大喜日子，连续倒霉十八年，命运的齿轮终于要旋转了！她终于要开始走运了。
“你要多少晶核？”范淑意尽量保持冷静，但不停颤抖的手指直接暴露万分激动的心。
“你觉得他人值多少？”夏言不答反问。
范淑意脸上划过苍凉，一瞬间有种与年纪极为不符的老气。
“我把所有晶核都给你，我只要他。”
“可以，先付晶核。”
夏言懒得废话，直接抛出目的，为情所困的人脑子缺根弦儿，巴不得用尽各种方式表示对对方的在意和爱。
她深爱对方，就是不爱自己。
夏言做过类似的恋爱脑任务，系统为任务需要，封闭她某部分认知的时候，她真的是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就连脑沟壑里都是他，甚至连最爱的美食都无法拯救。
那个任务成功霸占黑名单鳌头，夏言死都不会忘。
当看到范淑意拿着全部晶核过来的时候，深陷痛恶回忆的夏言顿时扬起笑脸。
“啧啧，还真不少啊，看来他真的对你很重要，放心吧宝贝儿，姐姐一定把人完完整整送到你床\/上，哦不，是你身边~”
夏言大手一揽把所有晶核都收入系统格子，见她两手空空一副可怜样，难得善心大发掏出几枚晶核递过去。
“女人怎么能手里没晶核，揣着吧，应急什么的。”
范淑意完全没有初次见面时的飒爽劲儿，反而扣着手心老茧接连摇头。
“不能拿，我们约定好了，用全部晶核换他安全。”
好像她拿了人就会缺胳膊断腿似的。
夏言：...行吧，尊重。
“等你。”
“欸？别急着走，你接下来还得打扫卫生去是吧？展厅卫生属于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