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万夫声音平淡，看向医院门口团团聚起的众人。
在那一双双或明亮或猜忌或兴奋的眼睛中，他察觉到一丝难得的平和，是一种看到幸福的期待。
沉稳的视线如激射而出的利箭，越过众人头顶，驰骋在浪花滔滔的海面上，直奔遥远的天水相接处。
殊不知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导致曾经的医护人员喜不胜收！
恨不得当即作揖，谢他八辈祖宗。
“多谢褚将军，那我们今天就？”
褚万夫：“上班，后面会有工作人员给你们登记在案，现在去把桌椅板凳搬进去。”
新上任的几人转身走下台阶，搬起置放在草坪上的桌凳，往楼里走，比起之前干劲十足。
跟在褚万夫身边的手下接收到他眼神示意，一路小跑过去帮忙。
褚万夫静静矗立，身形挺拔挺直，肩颈线条干净利落，似无坚不摧。
他身后的旋转门无声旋转，一下、一下地送出来自楼上传来的纷杂动静。
工作人员经过他的身边，都不由自主地往旁边避让开，尽量避免和他对视。
远处聚集的人群见今日医院不开业，上下打量一圈，挤过人堆逐渐散去，露出后面浓雾流转的度假之门，和瘫坐在地上费力喘息的幸存者。
忽地浓雾无序流动，一只穿着军靴的脚伸了出来，接着是绑紧裤腿勾勒出的笔直小腿，迷彩上衣下摆，之后便是整个人脱离浓雾走出。
坐在一旁的幸存者渐渐瞪大眼睛，他看的真切——这人本全身都是丧尸碎片和污血，可却在即将踏出门时，浓雾直接粘走了！
“褚将军。”士兵行礼。
“情况如何？”褚万夫回礼后，问。
“丧尸全灭，无死亡人数，轻伤8人，目前在收尾。”
“很好，原地休息五分钟。”
...
夏言本坐在大厅休息区放空，脑海天马行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基地外的枪声逐渐停歇，丧尸嘶吼声消失的干干净净。
熊熊跑到安全区踮着脚，毛茸茸的手掌搭在眼前遮阳，远远望着哨岗上的士兵们。
它像是嗅到什么讯息，迈着轻快步伐蹦跳回来，没一会儿夏言就听到轱辘滚动的声音。
她抬眼，只见熊熊一手拽着一个万能垃圾桶，喜滋滋地跳着走，身上的毛都跟着一甩一甩，像个超大号的鸡毛掸子。
夏言默默看着，脑子就像播完一场激烈的电影，动一下都费劲。
不多时，电梯接连叮叮响起，提示到达一层，顾客们啪嗒啪嗒走出。
她转动眼珠向下，只见他们穿着连体雨衣，脚蹬高筒雨鞋，双手戴着长到大臂的橡胶手套，每个人都拿着一把铁锹，雄赳赳啪嗒嗒迈着八字往外走。
等夏言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跟在后面了。
远远的，就看到基地大门全部敞开，露出外面高高摞成堆的丧尸尸骸，无数身穿迷彩服的士兵和异能者们齐聚在门口，挥着铁锹扒拉晶核，一点点向外清理。
断肢残骸毫不保留的散发恶臭，如有实质般在上方聚拢着青黑色毒气。
那股味道霸道的仿佛只要沾上一点，就会一直往衣服、皮肤里钻，这种感觉就像曾经的夏季旱厕，高温后空气都沤烂了，进去不到三秒，出来全身都是粑粑味。
丧尸堆里捡晶核，听取呕声一片。
“呕~”
这时熊熊拽着垃圾桶如天神般降临，浑身散发金光。
夏言发誓，他们眼眶里的泪绝不是熏出来的！
“好熊啊~”
“谁家熊熊这么乖？”
“爱了爱了，快让姐姐啵一个~”
一个从头罩到底，只留两只大眼珠子在外面的人，揪下防毒面具，堵着嘴巴要亲。
夏言惊：贼子岂敢！
在她惊悚的目光下，熊熊侧走一步，左手一拽，把垃圾桶塞进来人怀里，成功挡住她扑来的冲势。
熊熊偏软的少年音响起：“姐姐不可以，老板知道要扣我工资啦。”
夏言第一反应喜，姐姐？这两个字它怎么可以叫的这么乖？
夏言第二反应直呼6，什么不可以，不可以什么？！
夏言第三反应怒，神来的扣工资，自己什么时候给它发过工资！
不对，重点是怎么往她身上泼脏水啊，她还小，肩膀没劲儿。
正在她神情变化莫测，头脑风暴时，熊熊放下垃圾桶转身往回走，和她对视个正着。
“老...板？”
熊熊耳后新生的绒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形容它现在的姿态呢，夏言想起曾看到的，做错事后一脸怂样，眼睛瞟来瞟去不敢看人的搞笑小狗，熊熊比它强一点，熊熊是站着的。
“你来。”夏言招手，搂着它的脖子，背对众人挡住视线，痛心疾首地悄声问，“你最近在和谁玩？”
熊熊两爪食指互相戳戳，绝对忠诚老板的设定使它说不了谎言。
“唔，不是总...白佐白佑。”
夏言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两人的名字了，自打高级餐厅开业后，她每天都在离代岛里忙碌，很少关心店里的情况，自然也不在意老顾客们都走上了哪一条不同的人生轨迹。
她费些力气才想起二人的样貌和性格，也回想起自从他们奶奶走后，两人发生的改变。
“你回去吧，剩下的你不用管了。”
熊熊两颗锃亮的黑豆眼眨巴眨巴，嘴巴张张合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转身离开。
说起来，她第一次产生建学校的念头，也是因为二人而起。
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出现在她眼皮子下面。
夏言走上岗哨，站在高处往下看，费了一通力气才在穿着差不多的人堆里找到貌似两人的身影。
他们正跟在几个又高又壮的雇佣兵身边，在对方的指挥下屁颠颠的忙来忙去，用尽全力在干活。
“小萝卜头，还挺有劲儿，来，替哥哥分担些，下次出城带上你们。”宽脸男人戏谑着说。
旁边他的队友笑，“以为这哥俩是为了你才申请入队的吗？要不是有队花在，这俩滑头小子早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