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道极为特殊的规则，进入后悄然变换状态，这种变化可以让旁人窥破，但是不能自己发现。刚才疏霞回头，看到正常状态的我，自身认知出现偏差扭曲，最后化身崩溃。”
王载的话语回荡耳中。
戴书面色微变，几乎以为下一刻化身就要崩溃，但是没有。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心中怪异又好奇，‘要不回头看一眼’这样的想法疯狂冒出。
反正是化身，只看一眼，死了也没事……
戴书感觉脖子僵硬，似乎要自己转动。
好在，她是修行者，多有奇遇，定力非凡，生生克制住转头念头，也没关注自己留下的脚印，向前推开玻璃门。
吱吱……
门轴转动时，传出轻微声响。
一股冰冷和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
推开一条缝，戴书身体一侧，顺着缝呲溜钻进去。
嘭！
玻璃门轻轻关闭，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环境极为清晰。
我只是化身而已……戴书吸气，摸了摸胸口，压住心中恐惧，神识尝试蔓延。
奇异的是，神识极为顺利延伸，整个一楼、二楼、三楼不断往上，整栋楼，近百层房间映入眼帘，各种建筑结构、楼梯拐角。
每一个房间都曾被使用。
办公桌、电脑、饮水机等，还有干枯绿植，昭示这里曾经繁华热闹。
神识没有任何阻碍，扫描整栋楼。
但是很快触及边界，不能离开建筑范围，即穿透玻璃墙看到外界。
神识的局限性是过不去，就看不到。
戴书又摸向耳蜗，里面一个小小耳机，手指按了按，静悄悄。
电磁波也不能穿透？
这些光哪里来的？
戴书心道。
一楼大厅光线昏暗，少许光亮从玻璃墙穿透进来。
她现在很想回头看一眼，确认王载是否还在，不过现在还不行，必须先探索内部，最后在确认这一点。
去对面，用肉眼看。
戴书心念电转，神识笼罩整栋楼，脚下生风，穿过大堂，找到安全通道，穿过后是一些房间，看起来像是会议室布局。
穿过这些会议室和休息厅，另一面大门出现在眼中。
戴书停住脚步。
透过玻璃大门和墙壁，外界景物映入眼帘。
只见一片荒芜街道，车辆废弃在路中，地面长出杂草，绿茸茸，街道不宽，对面的房屋低矮，基本三四层，建筑老旧，墙面斑驳。
只一眼，信息丰富。
首先，外面应该不是太虚荒漠。
这栋楼与外面街道、房屋风格不搭边。
戴书在一楼转悠，通过不同角度观察，甚至大胆地转到进来时那面，依旧是街道和房屋。
哐！
忽然，外面某处街道发出声响，十分响亮，石头砸中垃圾桶般。
戴书立刻望去，可惜那条街巷深且曲折，神识无法延伸，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修行者五感极为敏锐。
戴书竖起耳朵，细细聆听那条街道动静。
轻微的摩擦声，像是皮肤，或者毛发擦过墙面，软垫接触石子路面，还有轻轻喘息，似乎不断靠近……
戴书忽地后背发凉，那个喘息声陡然临近，就在身后！
她下意识摸出阵盘，继而听到脖子咔吧一声，无痛无痒，天旋地转，殷红飞溅，余光瞥到一抹黄色事物。
像个狮子头……
九州，清河山某间屋子里。
戴书闭着眼，全神贯注操纵化身，探索那栋房屋，并将所见所感，全部说出来。
房间中除开江疏霞，还有江淼、苏剑寒、沈文文、周敏等化神。
他们原本都在奔忙，处理月亮引起的灾难，或者与科学院一起研究‘棱镜’。
然后就被紧急叫到戴书家中。
“……应该不止双足，体型比较庞大，三五百斤，有毛发，呼吸很轻，善于狩猎……”
“大型猛兽？老虎？”江淼听描述，猜测说道。
一座废弃城市，野蛮降临，动物园狮子老虎跑出来很正常，九州也有这样的事，伤过一些人。
“戴书现在出去，会进入那个废弃城市，还是回到太虚二层？”苏剑寒问道，兴致勃勃，他也是从华芊界专门赶回来的。
之前，他们也都去过类似的地方探索。
然而马甲只有一个，每次独自行动，进入后往外看，还是太虚荒漠，偶然遇到怪物袭击，又没有新发现，最后探索性质大减。
戴书听了，说道：“待会可以试一下……啊！”
她正说着，忽地惨叫，面色煞白。
众人立刻收住笑容，紧张盯着戴书，不知道化身那边遇到什么。
她娇躯颤了颤，虚空跳出少许黑雾，回到本体。
“嘶……损伤很大，估计需要一两天恢复。”江淼沉声说道。
大家谁没有死过化身，早就不怕死亡的疼痛和恐惧，但是刚才戴书居然惨叫，而且身体颤抖。
江疏霞放出一抹灵光笼罩戴书，柔和气息滋润身心。
少顷，戴书心有余悸地睁开眼，讲述刚才经历。
“一头狮子偷袭你？”江淼诧异，其他人也是如此。
要知道，戴书可是化神境，苍耳马甲乃炼虚，居然会被这样偷袭，咬断脖子。
“肯定不是普通狮子，或许就是戴书听到的那个猛兽。”苏剑寒脑洞大开。
江疏霞和江淼等疑惑看向他。
苏剑寒感受到这样目光，其中还有江疏霞的，心情激荡，说道：“那地方都有王载说的那种诡异规则，根植认知层面，那个狮子可能类似，当你听到它，它就会瞬移到背后呢？”
戴书若有所思，回忆刚才情形，确实是仔细聆听时，忘却周遭，继而那种呼吸忽然出现在身后，几乎反应不过来。
江疏霞闻言点点头。
这个猜测不错，可以直接告知王载。
“好了，现在我去吧！”江淼说着，化身从背后站起。
苏剑寒见到江疏霞赞同自己的想法，心中欢喜，还想表现，于是拦住江淼，化身化作一抹剑光，朝望月湖飞去。
剑仙速度极快，当他一头扎入太虚，感受到粘稠压力，才想起没穿马甲。
等待片刻，苏剑寒穿上马甲在第二层山巅找到无人飞船，联系王载，然后被带着送到那栋那楼前。
中途苏剑寒已经将戴书收集的信息告知王载。
“你进入后，先去高层俯瞰城市，然后尝试做一些破坏，最后离开那栋楼，遇到危机第一时间瞬步拉开。”王载说道，见到苏剑寒跃跃欲试，又叮嘱道，
“记住进楼前不要回头。”
“我知道！”苏剑寒压住嘴角笑意，酷酷点头，然而穿的是苍耳马甲。
仙风道骨者表情认真连连点头的样子……
苏剑寒脚步很快，三两下来到大楼门前，正要推门而入，忽地发现大门前沙地上两排脚印。
左边一排，一大一小，三趾和圆蹄。
右边一排，尖尖圆坑，像是滑雪杖戳在雪地留下。
这个是疏霞的，这个是戴书的，我的是什么……苏剑寒念头微动，低头看向自己脚印……是人的脚印！
什么……她们不是人！
苏剑寒心中大骇，不敢想象江疏霞是什么样，道心动荡，然后感觉浑身冰凉，几乎下意识转头看向王载。
他很想知道除了自己，别人都是什么。
这个世界是不是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怪物，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他的眼中，一道恢弘扭曲，难描难言的巨大影子屹立天地。
像是山峰倾落，星辰坠地，魔神俯视人间蝼蚁，苏剑寒只觉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