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半妖气息达到合道，法则簇拥，肯定掌握或控制规则。
王载没有修行者力量，道术在第二等阶，道法层次，气息对应修行者金丹元婴之间。
唯有修成道诀，才可能与合道一战。
王载脑海存想一月，照耀万千，周身银色涌现，根根毫芒飞射，率先向半妖发动攻击。
半妖竖瞳露出异色。
周围血色雾气蠕动，化为一个血罩。
噗噗噗！
银色毫芒落在血盾上，渐起圈圈涟漪，动静很大，但要破掉血罩却不可能。
王载刀剑在手，各种剑招刀招在脑海中划过，演练，渐渐组合为一式。
手中刀剑染上银色，锈剑铁锈片片剥落，它们好像不再是真实物质，而是月光组成。
王载身后虚空也在扭曲，似乎庞然大物感召，缓慢临近现世。
他缓慢摆出一个起手式，铁剑斜指地面，长刀上扬，忽而刀光脱手，化为一道半月牙，悬浮头顶，虚虚一斩，瞬息间冥冥中庞然大物临世的感觉越发清晰。
山丘下，湖边村落，所有妖兽、修行者停下动作，畏惧又敬畏地望向这边。
“等一下！”
半妖伸出四只手，竖起手掌，表示暂停。
王载感觉一股奇异力量落在身上，好似戴上沉重枷锁，施展至一半的道诀滞涩，那轮恐怖之物距离再次拉远，难以降临。
不过，王载感觉自己全力而为，应该可以做到，只是……
半妖施展某种能力拦住王载，然后大声道：“我没有恶意，但你施展这个神通，肯定耗尽生气。”
王载感觉这半妖确实没有杀机。
他伸手，头顶月弧暗淡，缓缓下落，银芒内敛，还原为一柄长刀被握住。
身后层层扭曲虚空抚平，褶皱消失，但目光注视那里，依旧能感到虚空浮凸，似乎有个什么东西随时能再次临世。
半妖主动往后退，然后眸光复杂，带着赞赏与怜悯的看着王载，说道：
“你应该是一位道士，但你应该也发现问题，修道者无法成仙，所以你选择开路，找到一个恐怖之物观想，窃取力量。”
王载不语，默认，月恒观道术确实另类，和正统不太一样。
咚！
半妖坐在地上，那张脸还是人类的脸，不过多了些细小绒毛，两鬓长出些许黑色羽毛。
“你是开路者，我也是开路者，我们是同一类人，那些道士见了你，多半称呼你妖魔，和我们一样。”
半妖说道，竖瞳里流淌光泽，打量王载。
王载收起刀剑，放松，盘坐下来。
半妖露出狰狞微笑，道：
“大部分妖魔走的都是尊者开辟出来的路，然后不同的修者选择不同方向探索，我的方向是，以尊者道路为主，道基、道种、元神、法则、规则、道果，但凡人之躯难以承载，需要辅以妖兽身躯。”
他展示双翼、另一对手臂。
王载道：“我不知道尊者。”
半妖道：“看得出来，尊者道路很完善，只是缺少修行资源，需要自己争取，而你走的还是道术体系，你要是知道尊者道路，肯定选择筑基，把那个恐怖之物当做道种，仙途就比我清晰许多了！”
“缺少什么资源？”王载问。
半妖叹口气，说道：“筑基需要灵物，就是天地元气涌现汇集之物，你也看到，人间荒芜，所有地脉力量都在仙界，难以诞生这种东西，所以我们只能战斗自取。”
王载看向山下村庄。
人类是万灵智慧荟萃之种族，天生便有一缕先天之气，出生转化为后天，若是抽骨炼血，也能代替灵物。
而人类的灵魂，智慧结晶，蕴含大量魂力，取之可以温养法则、规则。
妖魔与修道者对立，便是看中仙人留下的仙城，那里有戒律，有永恒的长虹，无尽天地元气。
戒律拆散了，其实就是规则，规则又能分解法则。
而修道者所修，便是与法则共鸣。
击杀修道者也能获得资源。
那个尊者经天纬地，开创出修行法，每一处都针对修道者！
王载：“妖魔出现，人间恐怕要成为鬼蜮。”
半妖：“尊者说，天生万物以养仙，凡人如蝼蚁，人只有超脱，成为仙，才能改天换地，种族绵绵无尽，千世万世长存！”
半妖情绪受到自己鼓舞：
“等我成仙，要建立一方乐土，维护秩序，让所有人都能成仙，不愿成仙的也能安居乐业，然后在截取阴土，打造新轮回，所有人死亡后都不必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这头半妖在这里抒发自己的宏图伟业，志向颇高。
王载嘴巴半张，惊呆了。
因为这家伙说话时，意念波动，毫无保留，这竟是他的道心，他就是要这样做，建立那样的一个地方！
但他身上血煞之气浓郁，至少千万人精血提炼而成！
维持规则、法则，每时每刻都要消耗魂力。
“呜！”
山下传来齐声呐喊，高亢古远，那些妖魔全都跟着半妖，发下大宏愿，它们居然都是如此，因为那一方乐土而追随半妖。
半晌后，他们停下。
半妖道：“我们可以交流经验，一起成长，以后你可以到我的世界来做客，生活都可以。”
王载点点头，内心悸动，即使这里只是梦境，术法空间，或者某个道孽旧景，但他还是想看看。
他们开始交流。
半妖将尊者的修炼之法全部告诉王载，毫无保留，还有一路来诸多经验，如何杀人能减少痛苦，如何只剥离魂力，不伤害真灵。
种种经验之谈。
他们聊了很久，王载大受触动，修行法最原始版本，着实粗狂且奥妙，少了许多细节与修饰，没有练气、元婴、炼虚、渡劫这些境界。
好像一根光秃秃，缺少枝丫的大树。
对于王载的好处是，看清了修行本质，因为整个主干展现在他面前。
修行法演绎到后世，一代代大修士补充细节，多出一些缓冲境界，还划分大境界小境界，让人按部就班都能成就不俗。
王载描述练气、元婴等可能的境界，可以调和力量冲突，可以凝聚元神，可以容纳法则，以自身元神供养，而非时刻消耗外来魂力。
半妖按照王载描述运转法力，炼出一枚剔除各种杂质的元婴。
元婴已经有人摸索出来，但只是雏形，还是个法术，主要向外汲取魂力。
王载传授，是养自己的魂，化为元婴。
这枚真正的元婴出现，并没有雷劫出现。
很快，半妖吞噬更多魂力，养出元神，融合法则，果真对外魂力消耗大减。
仅凭他现在自身产出魂力，都能供养法则和规则。
半妖大受震动，认为王载是和尊者一样的人物，天纵奇才，只是听了一遍描述，立刻悟出新的境界，对他顶礼膜拜，口称恩师。
其他妖魔亦是如此，极为狂热，甚至要向知道王载的宏愿，想要追随。
“你可知道命鬼是什么？”王载问半妖。
半妖四只手一起挠头，然后把山下妖魔叫上来挨个询问，没有妖魔知道命鬼是什么。
王载走了，没让妖魔们追随。
他走向前方小山林，这里草木还算茂盛，但地力不行，树木都很矮小，落叶满地。
穿过一片树林，王载忽然停住。
前面一个大树下，有张桌子，摆满酒菜，一位残眼老者坐在桌旁，看到王载到来，朝他点头，然后指了指木桌对面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