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测出来了?”
张老三不怀疑郑开齐的能耐,问道,“他的意思是?”
顾东来抿了下嘴唇,说道:“他已经去见绑架小张三的人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等了。”
张老三目光阴沉,“”是谁做的?”
顾东来也是半知半觉,“说是西郊警署的行动队长。”
“老鳖三。”
张老三拍了桌子一巴掌,“他妈的,那个混蛋也是行动队长,我儿子也是。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嘛,敢掳走我儿子?
南郊警署其他人都是吃屎的么?”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顾东来解释道,“小张三想依靠小关的上位而巩固地位,就上了对方的黑名单。”
他简单说了郑开齐给他透露的内容。
张老三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王八蛋,竟然敢对我儿子下手,是日本人首肯了?三天时间结束篡权——”
他沉吟片刻,“如果对方实力雄厚,小关家斗不过的话,要不要让小张三改投另一边?只要坐稳副署长的位置,跟谁混不一样?”
顾东来解释道:“他在老关署长死之前,答应了照顾小关。算是托孤吧。”
张老三连忙摆手,“那就当我没说过。”
去年,池生他们被抓,郑开齐为了救出没多少感情的他们,联合南郊大佬下了很大的棋,不惜得罪日本人。
现在他对小关的感情,怎么也比当时对刚相处一两个月的几小关系要深。
他答应的事情,是不会改的。
张老三说道:“”你给我那个什么队长的地址,我派人去。争取速战速决。”
顾东来回道,“我被他连夜赶下车,就想让我提醒你。”
“提醒什么?”张老三喝道,“让我除恶务尽,斩草除根么?没问题。”
顾东来神情严肃,“不,他说的是,这场南郊的篡权之争,对于小张三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我们不能反抗,反抗,就是死。”
张老三愕然,“怎么会?我儿子,不是很受日本人器重么?”
顾东来摇头,“您都感到意外,我怎么会想明白?”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这杯,我就要走啦。”
张老三坚硬的唇部线条晃了几晃,突然间苍老了许多的,坐了下来,感慨道。
“是啊,换做是我,一方面是有力量有人脉的老家伙想上位,还宣誓着效忠。
另一方面,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好用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最大的作用还只是为了牵制他(郑开齐)。”
顾东来也才刚明白,张老三为何如此失态。
他以一个枭雄的心态代入了冷酷的日本人的心绪。
一方面是誓死效忠的带有强大人脉的老家伙,一方面又是一腔热血听话照做的年轻人。
如何选,实在是太明显。
“日本人允许老家伙证明自己的实力,却不允许小张三造反作孽的。
老家伙可以输,输了就退回去,等待下次时机。
但是小张三,却也因此失去了反抗的机会。他如果反抗,对日本人来说就是控制不了的因素。
一点小小的考验都接受不了。”
越说越生气的张老三猛然把酒杯摔碎,“”该死的日本小矮子。”
顾东来连忙劝阻,“三爷你小点声。”
张老三挥挥手,“没事,这是我名下的小酒馆。”
“”这老货如果不是小张三的父亲,也是被讨伐的地主对象。”
顾东来起身告辞,“”所以请你稍安勿躁吧。还是那句话,争取明天能把小张三给你送回来。先不要贸然采取行动,惹怒了日本人。”
“可恶!那些该死的日本人,总是让我束手束脚。”
张老三气得不行。
“你又去哪?”
顾东来说道,“”这件事情的中心还是小关,我得去小关那里。他如果出了意外,就前功尽弃。”
小四不知从哪跑了出来,“我来送你。”
“”不用了,不用了。这里离小关家不远了,我走两步,醒醒酒。”
顾东来宁可自己多跑两步,小命要紧。
“切,两大杯啤酒而已。”小四鄙夷。
顾东来挥手告别,小跑了几步,就跑到了一个电话亭,拿起了电话,电话响了许久,才传来了一个慵懒又愤怒的声音。
“我是顾东来。”
西郊。
郑开齐把车子稳稳停在西郊警署旁边的一座豪宅旁边,就有人上来呵斥,“谁让你们乱停车的?快点开走。知道这是哪么?”
池上由彡除了给郑开齐好脸色,其余人是一概不给脸的。
她坐在车里的阴影里,一言不发,等着郑开齐发话。
郑开齐慢条斯理拿出证件,那人狐疑接过一看,随即脸色大变,不断的叩首鞠躬,“对不起,郑科长,对不起,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
郑开齐淡淡说道,“丁队长在么?”
“”在的在的。您请。”
“不,让他来。”郑开齐说道,“要见他的不是问,而是她。我只是个司机。”
司机?
特务头子当司机?
虽然是总务科的科长,但大家都知道,特工总部的机密会议,是按照级别开,而不是职务。总务科科长,是实权中的实权职务。
那不知道是警员还是小混混的青年一愣,往车后排一看!
嘶!!!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中佐的肩章!
佐官军刀!白手套。还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是,是,是,请稍等,太君。”
很快,丁峰丁队长就小跑着出来,不停的鞠躬。
不知是对郑开齐,还是对池上由彡。
郑开齐笑呵呵下了车,打量着这个叫丁峰的行动队队长。
五十多岁的年纪,厚重的法令纹,一双灵活的眼睛,宽大关节的手掌。
都看得出,他是一个权力欲望很强,而且心思很活络的那种人。
“丁队长不用太紧张。”郑开齐说道:“池上中佐只是想问你,你进行的如何了?”
丁峰赶紧说道,“”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还剩一半就能成功。”
他看了眼郑开齐,心里有些嘀咕。
郑开齐仿若穿透了他的内心,说道,“我对你们南郊警署的权力归属不感兴趣。只是替池上小姐开车而已。”
丁峰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分量。
日本人会把如此隐秘的事情说给一个无关的人听。
“这位郑科长,果然如同传闻的一样,深受日本人的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