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啊。”
小郭摇头晃脑，去了前台那要了张纸，又给自己那边打了个电话，问了卖身契一般都是怎么签的。
家里管家问，少爷你也要走老爷以前的路线了？
“滚你妈的，少废话。”小郭也骂了出去，顿感神清气爽。
如果是别的理由小郭可能会想一想，郑开奇在找理由。
但是，在对女人上，小郭确实不敢苟同。
叶维美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面有面，郑开奇愣是不要，选了一个比自己小了六七岁的白冰。
他们兄弟，都看得出来叶维美是真的喜欢郑开奇，但郑开奇就是一门心思宠着白冰。
按说白冰是好看，人也好，但在男人的长远规划上来说，不应该选择钱权色都有的叶维美么？
征服强势的女人对男人来说，那是绝对有爽感的。
偏偏，他们的队长选择了一个小丫头。
大家私底下都怀疑，郑开奇的爱美标准，就是年轻，漂亮，其他不管。
所以郑开奇突然说看上了老人五六岁的孙女，他还真信了。
并且亲自写了卖身契的内容，就差老人签字画押了。
把纸拿到了病房，先问了老人的伤势。
“得尽快找到他的膝盖骨，不然的话，以医院的能力，无法保住他的腿。伤口还会流脓坏死，到时只能截肢。”医生也只能做止血，消炎的工作，没有膝盖骨，就跟半个孙膑一样。
打发了医生，小郭问老人，“识字不？”
老人点点头。
小郭惊讶，别说全国了，经济最好，文化普及最高的上海，十个人人里面能有三个识字的就不错了。如果只看中低层人群，那就是十个人里九个不认字。
这个老人竟然能认识字？
“老子狗眼看人低了。”小郭拿着卖身契往那一送，“你看看吧，同意就签个字。按手印。”
内容很简单。
郑开奇帮他找回孙女，但孙女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老人沉默片刻，签上了字。
小郭问道：“不怕我们把她卖喽？”
“郑队长是富贵人，不会的，最多留她长大了当个妾室，起码能保住她的命，饿不死。”老人洒脱一笑，“我认啦。”
之前小郭也经历过许多，这种画面确实第一次见。
是啊，这个世道，卖个儿子吃一年，卖个女娃不值钱。
如果不是逼到份上，谁会舍弃心头肉？
他忍了好久，憋出来句“操蛋的社会”，给医院扔下几个大洋后离开。
他得第一时间跟兄弟们碰面。
这边，郑开奇跟齐多娣和李默复盘了一下。
“那个老人，是被扔出来的？还是自己跑出来的？”
“跑出来不可能，长期吃不饱饭，可能两条好腿都不一定能跑起来，更何况一条腿废了。”
“扔出来，要么就是不怕查，懒得杀他。要么就是个钩子，等着有志之士义愤填膺的去救他。”
如果是后者，郑开奇的举动已经被看见。
“会是陷阱么？”齐多娣问道。
“当做陷阱处理吧。稳妥点。老人那边不用管了，医院收钱办事，不用咱们担心。”郑开奇说道，“我稍微变通了一下，该救还是得救，不过就得靠你了。”他拍了拍李默的肩膀。
李默默了默，“你说他的位置，我看能不能把出事的地方找出来。”
郑开奇回忆道：“说是在贫民窟时，有人来找人干活，家里有堂会，找便宜人帮忙。老人家就问了句，有才艺，能不能也去，赏碗饭就行。人家就同意了。
跟着去了一处宅子，算是豪绅大户，也表演完了，吃了饭，但晚上回来往外走时爷俩就被抓了。”
“老人被剧痛痛醒，发现自己膝盖处多了个大洞。已经被扔到外面，然后自己爬了二里地，到了我发现他的大西路上。”
嫉恶如仇的李默立马起身，道：“我去了，你们继续聊吧。”
“注意安全。”
“晓得了。”
李默离开后，两人又聊了一会，齐多娣让他千万小心。
郑开奇突然说道：“如果汪逆真的来上海建立伪政府，他身边也有特务组织的话，你说，现在上海的特务科，以后会怎么样？”
齐多娣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什么意思？”
郑开奇摇摇头，“我也不确定。”
他脑子里有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想的对不对。
离开这里后，他给自己的小组打了电话见了面，接过了那张卖身契，小心收好。见众人都脸色怪异，郑开奇脸色阴沉，“都别胡思乱想啊，这是给日本人看的证据。”
“是是是。”
“对对对。”
一群狗腿忙不迭应承。
郑开奇看的出来，这些人确实想偏了。
他又在想，自己给他们这种印象了么？
自己很老？白冰真的很显年轻？
池生安慰道：“哥，只要是真爱，我们其实——”
郑开奇一记大脚踢出，追着这群混蛋又打又骂。
是夜。
特高课。
德川雄男擦了擦嘴角，放下了丝巾，问道：“有鱼上钩了？”
那个老人，确实是一个小鱼饵。
细菌分部的重建确实提上了日程，这一次他们学聪明了，以二十四杀的存身地周围设置了点，方便看管和监督。而且这些人住的都是偏僻的地方，不容易被发现，投入的钱也少一些。
“嗨。”二十四煞之一的小泉组组长躬身道：“初步定了目标，我们的人正在医院蹲点。一旦有其他发现，会立马汇报。”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要确定对方是好心帮忙，还是抗日地下组织。”德川雄男说道。
“您放心吧，不到最后关键证据到手，我们不会打草惊蛇。”
“那个小姑娘呢？”
“正在确定哪个细菌实验合适，很快就能用上吧。藤井医生的意思，等实验室确实达标后，再做也不迟。”
“恩，专业的事情还是他来决定。这次你们二十四煞的补充人员会跟随下一班客轮到来，届时分到你小组里几个，你好好带带他们。”
“您放心，我撤了。”小泉躬身，趁着夜色离开特高课。
此时，在华懋饭店，楚老二恭敬万千，给面前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同龄人鞠躬。
“以后，就仰仗李先生，不吝栽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