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的最后一道防线不攻自破。
现在,东渊大军如入无人之境,就差攻进西陵王宫,把楚凌舟从王座上拽下来了。
萧奕和白洛初看着眼前的西陵城,他们又回来了。
东渊大军进城时,整齐有序,对西陵城内的百姓礼遇有加,并没有烧杀抢掠,也因此让城内百姓放下了心里的害怕。
让归顺的西陵将士,也相信了苏沐冉给他们的承诺。
苏沐冉手里拿着西陵虎符,身后是英姿飒爽的女子小队,再身后是西陵将士。
顾璟辰则率领东渊大军,紧跟其后。
带着敌人的兵,去掘了敌人的家!
楚凌舟在王宫内得到消息时,苏沐冉的大军也即将到达王城。
“废物,一群废物!本王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本王的吗?仗都没打,直接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你们都该死!”
楚凌舟坐在王座上大发雷霆,手旁的东西已经被他砸的稀碎,桌子上光秃秃一片,已经没啥能砸的了。
下面的大臣瑟瑟发抖,个个噤若寒蝉,不敢说话,生怕下一秒,被砸的就是他们。
他们手不能拿,腿不能打,除了上朝时候见哪个不顺眼了,参几本;下朝时候找点乐子,其他时候,本来就是没用的小废物。
危险来了,他们不跑,还在朝堂这待着,就是够意思了。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跑,是这个疯批王上,一早把城门紧紧关了,派人看着,谁出城门就给一刀,一刀下去人头落地,他们不敢跑。
再者,他们家人都在楚凌舟手里,只能乖乖在下面跪着,别无他法。
“你们,一个两个平日不是挺能说吗?现在东渊大军就要破宫而入,你们倒是说说,该怎么破敌?”
楚凌舟砸完东西,又开始把气撒到跪着的大臣身上。
他原本的计划是让阑冰夜誓死守城,城内几万将士,再加上百姓拼死作战,虽然不能大败东渊,但是一定会让东渊损失惨重。
等东渊大军攻破城池,他再让西陵百姓冲在前面当肉盾,消耗东渊的攻击力,等他们体力不支时候,来一个瓮中捉鳖。
这样,即使东渊大军破城而入,赢的也只会是他。
这一招釜底抽薪,他可是用全西陵百姓的命在赌。
可惜,计划一开始就失败了,阑冰夜被一刀痛死了,他的西陵军队也背水投降了,东渊大军非但没有受损,反而更加壮大。
他猩红的眼睛又染上一丝蓝色,不过很快被他压制了,嘴角露出一抹阴鸷的笑。
苏沐冉带着军队慢慢逼近西陵王宫。
等她赶到时,楚凌舟早已在西陵宫门上等着她,随他一起等待的,还有成千上万的西陵百姓。
他们被布条绑着手腕和脚腕,腰间缠绕着毒蛇粗细的绳子,被吊在城墙上。
人挨着人,密密麻麻,布满了整片墙壁。
有佝偻老人,有稚嫩小孩,还有带着头巾的妇女,甚至还有襁褓中哇哇大哭的孩童。
冬日阳光是温暖舒适的,可是照在他们身上,像是抽水泵,一点一点吸干他们身上的水分,个个蔫儿吧唧,嘴唇干裂,原本啼哭的声音,也渐渐嘶哑,直到没有声音。
有些老人支撑不住,早早咽了气。
楚凌舟看着苏沐冉渐渐逼近的身影,把玩着手里握着的缰绳,然后一刀砍断绳子。
绳子另一头的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一阵失重,老人从城楼上垂直落下,由于干渴,嗓子无力发出声音,闷吭一声,摔在地上,鲜血直流。
苏沐冉刚看到西陵宫门,一眼入目的是城墙上挂着的千万百姓,妇孺老幼,毫无生气。
然后,就看见那老人在自己眼眸中落下,心里咯噔一声。
“苏沐冉,你终于来了,本王等你很久了,这个礼物,喜欢吗?”
楚凌舟说完,又拿起匕首,割断了另一条绳索。
砰……
原本啼哭的小孩,瞬间安静……
苏沐冉瞳孔微震,她身后的西陵将士自从看见城墙上挂着的百姓,就乱作一团,恨不得立马上前,将他们救下来。
那些,都是他们的亲人。
“你们这群吃里扒外,贪生怕死的废物,本王养你们,是让你们忠君为国,不是让你们弃城投降,拿起兵器来打本王的!”
“既然你们不听话,那就让你们的亲人来替你们承受不听话的代价吧。”
楚凌舟唰唰唰又是几刀,城楼下又多了几具尸体。
苏沐冉受不了了,她怎么遇到那么多变态,这个最甚。
“楚凌舟,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身为西陵王子,不以百姓为重,反而用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百姓当挡箭牌,你还是人吗?你简直禽兽不如!”
楚凌舟听见苏沐冉的声音莫名有些兴奋,虽然是骂他的,凡是他听着也甘之如饴。
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骂他了。
因为骂过他的人,都被他一刀一刀刮了。
“本王可不在乎这些,他们背叛了本王,就该死!”楚凌舟眼眶发红,有些疯癫,“不过,如果你肯用自己,来换这些人的命,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放了他们。”
“你们东渊不是自诩仁义之师吗?如今用你一个人,来换这上万百姓的性命,岂不是很划算?”
苏沐冉脸上动容,顾璟辰则是黑着脸,拈弓搭箭,正对楚凌舟脑袋。
楼上的楚凌舟看着顾璟辰要朝他射来的箭,换个姿势坐在椅子上,“战王殿下,我若是死了,这些百姓可都是要为我陪葬的。”
顾璟辰听闻这话,手上的箭松了几许,弓弦也慢慢回到一条直线。
双方僵持着。
苏沐冉身后的西陵军队,也静静等着她的选择。
他们知道,苏沐冉应该不会为了不相干的西陵百姓,以身犯险,可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丝希翼。
他们不知道,如果他们亲人都死在了城楼上,他们手里的武器还有什么用,会不会怨恨苏沐冉,再次将兵器对准东渊军队。
楚凌舟把这个选择交给了苏沐冉,不管她怎么选,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若是她来了,那么他一定会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锁在自己身旁。
从他大军溃败逃回西陵的那一刻,他就败了,他现在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可若是余生能有苏沐冉相伴,他输了又何妨,逃亡的路线他早就规划好了,现在没走,不过是为了带上苏沐冉一起。
若是她不来,那么她所收服的西陵士兵必定心生怨恨,甚至再次反叛,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他很乐意见到敌人自相残杀的场面。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