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说书人手中醒目一拍,听众们被这声音惊了一下,猛然回神。
只见那三尺方台上的说书人张口说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书人从桌后走到桌前,站定,向台下众人行了个土揖。
听众们将手举过头顶,大声道:“好!”
满堂喝彩,叫好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讲完了。”祁霖直起身子,瞥了一眼下方的说书人。
“殿下请随臣女过来。”谢夭讲话温声细语,祁霖听后笑弧加深。“阿琴阿筝,去请说书先生。”谢夭继而又吩咐了二人一句。
“是。”阿琴阿筝应声,步调一致的离开了此处。
五楼雅间,茶室。
“殿下请坐。”谢夭伸手,话音温柔的说道。
“贵女究竟有何目的?”祁霖一撩衣袍,坐了下来,目光紧锁谢夭。
“人来了。”谢夭没有回答祁霖的问话,只是垂头倒着茶水。
果然房间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功夫,敲门声响起。
“贵女,人已带到。”阿琴的嗓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进来吧。”谢夭放下茶壶道。
“先生请。”
门“吱呀”的一声打开了,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留着稀疏长须的中年男子迈着四方步走了进来,阿琴阿筝随后进来关上了门,便走过去站在了谢夭身后。
“草民参见迎霜贵女。”说书先生恭敬的向谢夭弯腰行礼。
“侯爷何必多礼。”谢夭连忙起身过去,伸手扶住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直起身,望向谢夭的双目里尽是感激。
“咳哼!”祁霖大手握成拳,低头咳了一声。
听见祁霖咳嗽的声音,说书先生那黑溜溜的眼睛旋即转向一侧的红衣祁霖,在见到祁霖的那一瞬,眼里掀起了惊涛骇浪,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那人一如从前。
阳光越过窗棂落在他的身上,一张脸半明半暗,轮廓比之年幼更显凌厉英朗,那浑然天成的邪肆高贵的气度,更甚从前!
他有多久没见他了?五年,还是六年?
最后一面,是他一身脏污的被流景与伽何强行带走!
“侯爷?灼之,这说书先生到底什么身份?”祁霖忽而开口,语调是一贯的懒散邪性。
说书先生听见着久违的散漫不羁的语调,心中万分欣喜!
“殿下,若是撕下这张面皮,可还会再问?”
祁霖闻言,一时不解这是何意,遂扭头转过来看了过去。
但见谢夭抬起纤细柔荑,动作干脆利落的撕下了说书人脸上的脸皮,露出了说书人本来的面目。
祁霖眸光一定,良久,方认出那说书人是谁。
“冉辰,将来我做梁国第一猛将,助你打天下!”
“好!一言为定!”
“哈哈哈……”二人拳头一碰,大笑出声。
“恭喜,日后可不能再叫你知烨,得唤你一声武顺侯!”
“你可别打趣我了,走,去喝一杯?”
“走,喝一杯,庆祝庆祝!”
“冉辰,快跑,有埋伏,有细作!”
“知烨!”
昔日画面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祁霖盯着那张刀削般鬼斧神工的俊脸出了神。
须臾,祁霖缓缓起身,挪动步子走向说书人。
五年前,那场围剿,他为了救他,身中三箭,后下落不明。
他找了他五年,此番他来大周便是因为听说有人在大周的帝京见到了他,所以他才会提前出发。
“你怎知,我是……”祁霖语气颤抖,喉头一哽,目光缓慢的移向谢夭。
谢夭怎知他来大周就是为的寻找昔日故人?
故人再度出现眼前,他又岂会做到波澜不惊的心态!
“天下之事,无我不知,各朝秘辛,都有听闻。”谢夭微笑回道。
“冉辰,当年多亏了迎霜贵女,如果不是遇见迎霜贵女,恐怕我不会完好无损的站在你的面前!”说书人语气激动的张口说道。
“灼之,我欠你三次大恩!”祁霖说完话,立刻跪在了地上,刚准备叩首,谢夭立即拦住了他。
“殿下不必如此,如今故人在眼前,好生叙旧。”
祁霖抬头,凤眸复杂的望着谢夭,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为了侯爷安危,本不想这么快让殿下与之重逢,可那日实实的得罪了殿下,故而,唯有出此下策。”
“当年你被流景与伽何带走后,我被逼到一处悬崖,正在我准备跳崖了断之时,是迎霜贵女出手救了我!后来,迎霜贵女将我带到大周帝京,安排在了冬瞿楼做一名说书人。”
“知烨,这五年,你还好吗?”
“很好!”
“对不起,当年我不该丢下你,对不起!”祁霖的话里充满了悔恨,甚至有些无颜面对面前的男人。
“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所在,你是梁国的未来,宁可我死,也绝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别说了,过来坐下,好好喝口茶。”
“好!”
“二位慢聊,府中还有事,不便在此逗留,先行告退。”谢夭见二人都稳了下来,才行礼道。
“灼之,你留下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你!”
“殿下好意,臣女心领,但确实多有不便,故而殿下莫要强留。告辞!”
“贵女慢走。”男人拱手笑道。
“侯爷日后再见。”谢夭淡笑,带着两名侍女转身离开了茶室,临走时,还特意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