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泉的传檄天下现在已经初见成效了,大江南北的各处绿林好汉已经纷纷响应了狄泉的号召,将会前往会稽山大禹陵与狄泉会盟。
甚至有一些距离山东近的地方,已经有人送来了盟单。
狄泉正在和许贯忠商讨着如何赶往会稽山的时候,王庆的使者就先到了。
“寨主,王庆派遣使节共计五百余人来到济州城外,求见寨主。”
“旱地忽律”朱贵飞跑前来报告。
“王庆才来,不知其究竟何意。”
狄泉还记得之前滕家兄弟和自己交战之事,目前梁山和王庆还是属于敌对状态,此时王庆遣使节前来所为何事,狄泉不好预料。
但是,王庆的问题确实需要解决一下,四大寇里面,只有王庆的势力范围接近狄泉的势力范围,而且狄泉要是启程前往会稽山大禹陵,势必要通过王庆的势力范围。
如果能够短暂休战,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能让狄泉没有后顾之忧,不管怎么说,四大寇和狄泉最后都不可能和平共处,但短暂的和平目前看来还是很需要的。
“寨主,我看王庆此来,所为者当是讲和。”
许贯忠给狄泉分析了一下王庆现在的处境,狄泉传檄天下,中原各地已经纷纷响应,所以大势所趋,各路人马必定会齐聚会稽山大禹陵。
而北方各地要去会稽山大禹陵,都要从他的地盘上过,如果王庆和他们发生冲突,那可不是一次不小的麻烦,而是好多次。
所以,王庆应该不会违背天下大势,甚至很有可能会积极加入狄泉的同盟,获得名声的时候,明哲保身。
其次,这黄河要真是让他宋徽宗给弄得到处泛滥,他们两淮也一定没好处,谁敢保证大水冲不到他们这里的出海口,更何况,王庆军队的重要组成部分“漕帮”,可也管着黄河各个渡口的声音呢。
一旦黄河泛滥,漕帮就是没了一半经济来源,王庆也就吃不饱了,所以他肯定是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既然如此,便见上一见,即便是同意休战,我也要让王庆大出血才好。”
狄泉对王庆可是全无好感的。
过了不长功夫,那王庆使者便到了狄泉面前。
“小人楚王麾下转运使龚端见过狄寨主。”
来人一共两个,说话的这个龚端是个矮小身材的黑瘦汉子,像是个猴子一样。
狄泉记得龚正和龚端这兄弟二人在原着里面拜王庆为师,学习棒术。王庆造反后,兄弟俩投奔,被封为转运使,也算是王庆的心腹了。
不过,比起这个龚端,后面的另一个人则是更加引起狄泉的注意。
龚端身后的那人是一条大汉,九尺挂零的身材,与卞祥差不多的身高,只不过卞祥的双臂比此人更粗些,但是这人的肩宽看起来更加的宽厚,比卞祥那大个子还要宽。
要说卞祥是高大的树,他就是宽厚的石。
此人满脸横肉,脸部肌肉都结成块儿了,黑紫黑紫的面皮,就像脸上抹了桑椹汁一样,眼睁铜铃大小,草莓鼻子比酒杯还大,一副凶恶的杀气在其身上是无法遮掩的。
狄泉和许贯忠对视一眼,他们两个都看的出来,这条大汉这等身板,这等气质,必然是一员猛将。
“好说,下站者还有一人,姓甚名谁啊?”
狄泉出言回话,顺便问了一嘴。
“此人乃是我楚王坐下翰林院学士待诏縻貹。”
没想到的是,龚端这句话话音刚落,狄泉“噗嗤”一声,忍俊不禁就笑出来了。
狄泉岂会不知縻貹是什么人?那是淮西军中的头号猛将之一啊,和“急先锋”索超不分上下,原着里出场就连续击杀河北降将文仲容和崔埜,与马勥联手杀死唐斌,最后还是被宋军火炮击杀。
这样的猛将当翰林院学士待诏,搞笑呢?
不过狄泉也能想明白王庆的脑回路,这样隐藏縻貹的身份,又让他跟随在龚端的身边,想来应该是秘密充当保镖角色的。
毕竟双方在谈拢之前还是敌对关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虽然是默认的规矩,但谁敢说狄泉一定能守规矩?
縻貹估计就是来以防万一的。
“狄寨主为何发笑?”
龚端问道。
“没事,我突然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
狄泉硬生生的憋笑,简直快要憋出内伤来了。
许贯忠见状则是开口问道,“我梁山与你家楚王无冤无仇,为何此前突然率军相攻,致使我军损失惨重,还活捉我将军刘唐?”
许贯忠上来就先把过错丢给了王庆方,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开始了指指点点。
龚端连忙回话说道,“这位先生,此事是误会,纯属误会啊!我们派出的兵马,本意是去打徐州兵马都监项飞的,与贵军相遇,实在是误打,误打!”
“误打?好,我今天也误打你一下试试!”
狄泉蹭的一下就把腰间的紫电宝剑拔了出来,做出了一副要动手砍死龚端的样子。
“狄寨主不可!”
龚端当时就吓了一跳,许贯忠也上去阻拦狄泉,而那縻貹,长袍之下的肌肉都已经肉眼可见的绷紧了,马上就要动手。
“寨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啊!”
许贯忠虽然在那里劝说着狄泉,一脸焦急的样子,但是实际上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狄泉就暴怒,演出暴怒的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要求,或者提出王庆方面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要求。
然后,许贯忠再私下里面去约谈他们王庆使者,说个退而求其次的条件,然后做个老好人,假意帮他们劝说狄泉。
因为狄泉给他们的预期太高,根本就不可能满足,他们一定会渴望狄泉降低条件。
而许贯忠把条件降低,即便是降低,实际上也已经是一个不平等条约了,但是由于这个条件比起上一个条件实在是降低了不少,所以他们肯定是急于缔结盟约,即便这个盟约也很过分,但是也会答应,及时止损。
毕竟,现在是王庆来求狄泉,不是狄泉求他王庆。
“狄寨主请息怒,此事确实是误会啊!”
龚端眼看着许贯忠拦住了狄泉,赶紧解释了起来。
“误会,你告诉告诉我什么叫误会……”
狄泉话音未落,许贯忠这则是语重心长,一副顾全大局的模样,劝谏道,“寨主,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和为贵还是最好,就让在下与来使交谈一番如何?”
“行吧!”
狄泉把谈判大权下放给了许贯忠,而龚端这边对于三番两次站在自己这边帮他们说话的许贯忠真是满眼感激,激动的对着许贯忠说,“不错不错,这位先生所言有理,敢问先生贵姓高名?”
许贯忠一脸谦逊之色,“岂敢岂敢,山野村夫难登大雅之堂,在下许贯忠。”
“哎呀!”
龚端感叹一声,“原来是狄寨主麾下的第一智囊许先生,久闻大名!”
“过誉了,还是说回此事,阁下说是误会,可是项飞兵马都是宋军盔甲旗号,我军可不是相同装束,莫非阁下淮西军马都认错人?不可能吧?”
“这……”
许贯忠说的有理有据,龚端也反驳不了,只得说出赔偿的诚意,“许先生所言不错,但事情已然发生,于事无补,可我家楚王得知狄寨主要会盟会稽山与天下豪杰共襄义举,此乃大仁大义斗智斗勇,利国利民光耀古今之壮举,故此有意与狄寨主重修友好,并助狄寨主一臂之力,先前擅自动兵的将领,已经被我王罢黜,死伤将士,我家大王愿意赔偿!”
关于这件事情,纯属是当时滕家兄弟因为他们内部原因自作主张,想要祸水东引而自行攻打梁山军队的结果,说实话,并不是王庆的本意,也大大超出了王庆的预料。
所以这滕戣、滕戡败军回到了淮西之后,王庆因此是大为震怒,这两个人原本是虎威将军,王庆要把他们一撸到底,还是国舅爷段二给求的情,才免于处罚。
王庆也是自知理亏,也知道徐州没有打通之前还需要狄泉和他一起牵制项飞的队伍,于是这次让龚端来,也是带了诚意的。
龚端话音刚落,縻貹就招呼随从搬上来了二十口大箱子,这些箱子里头都是些些各色财物,一拿出来,整个大厅里面都是满满的珠光宝气。
狄泉扫了一眼,估算了一下价值,王庆是没少往外拿钱啊,这些财宝加在一起,十万两银子至少是有的。
这也是侧面印证了,这漕帮,真的是很有钱!
“把这些破劳什子便可以随随便便买我梁山兄弟的性命吗?想要议和,叫你们王庆亲自来称臣纳贡!”
狄泉这句话却是惹恼了那里的縻貹,縻貹直接就操着他那瓮声瓮气的嗓音怒怼狄泉说道,“我家楚王岂能屈尊降贵?”
“大胆,在我济州容不得你撒野!”
狄泉拍案大吼一声,但见两边廊下,左边闪出狄雷来,手挽两个芭斗大的铁锤,右边闪出“赛存孝”萧圣衣来,手握毕燕挝枕戈待旦,就等着狄泉一声令下就上去开打了。
縻貹也不是傻子,看看狄雷手中的两个铁锤,想着自己身上还没有什么武器在手,这要是打了起来根本是不占便宜的,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息怒,息怒!狄寨主,万事好商量!”
龚端心说打起来可就彻底把脸皮撕破了,连连挥手。
“哼!”
狄泉则是佯装愤怒,直接离开了。
“许先生,这……”
龚端见状,连忙跑到许贯忠的身边,想让他帮着自己这边多少说几句好话。
“唉,你们家楚王不知道我家狄寨主的脾气,狄寨主爱兵如子,你们拿财物赔礼道歉,不等于是拿钱买我梁山兄弟的命,我家狄寨主如何能不恼火?”
“是我等失察了,可是……许先生,总要有个章程才好,我也好报上我家楚王啊!”
龚端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掏出一块周朝的周玉塞给许贯忠,嘴里说着,“些许小物,不值一提,万望许先生看在两家友好,从中斡旋啊!”
按说许贯忠自然对于财物看不上眼,但是此时他扮演的角色需要拿着这“好处”,他便也没有推辞,而是小声地附耳和龚端交谈起来。
“我家狄寨主也只是在气头上,过后我自然会相劝,只是不知楚王诚意究竟如何?”
“我家楚王说过,愿与狄寨主结秦晋之好,将妹妹嫁给狄寨主!”
龚端立刻说明了王庆的诚意。
“唉,只可惜狄寨主不好女色,这样吧,如今我两家若结盟好,我看则可共伐徐州如何?事成之后,不需你们赔款,但是这地方划分,可以详谈。”
一听许贯忠如此说,龚端立刻来了兴趣,因为一早王庆就说过他准备联合狄泉共同对付徐州的项家。
“拿下徐州之后,我军还要一地。”
许贯忠的这句话直接叫龚端懵了,“什么地方?”
“合肥。”
“合肥!”
龚端心说现在王庆的手上确实有合肥,但是合肥的战略重要性实在是太大了。
熙宁五年,淮南路分东西两路,后并又分,合肥属淮南西路庐州,为州治,属保信军节度,历史上的合肥那是北方遏制南方的咽喉要地,着名的张辽张文宇八百破十万就是发生在这个地方。
如果把合肥交给狄泉,无疑是给王庆北上的道路上直接挂了一把大锁,给锁的死死地。
“这……兹事体大,我需要先派人去问询我家楚王才能决断。”
龚端心说这个条件确实不太容易让王庆同意,但是眼下这情况,能不得罪狄泉和狄泉全面开战,还是不能和他们全面开战的好。
所以,他准备写信劝说王庆先那合肥换取安定,然后再找机会把合肥收回来。
毕竟即便是狄泉取了徐州,两家也得对半分,到时候狄泉与合肥的链接是鞭长莫及的,想要收回合肥,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