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窟。
风吹过黄沙,伴随着一丝沙鸣,却没有多凉爽,反倒是太阳直直的照到人的身上,带起闷热的浪。
这里是三个国家交界之处,地势特殊,集结了几个国家形形色色不受管制的群体。
有的是因为身份隐秘,有的是因为国内犯了事没有活路来找个栖息之处。总之这里的人既然能活下来,各个都有着异于常人的身份和本领。
时间一长,在这种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环境下,活着的人踩过累累的弱者的白骨,反倒是形成了一个隐秘的团体。
强者抱团,无人敢涉足此地。这里自然是没有法律的约束。
“厉寒司,你怎么出来了?”
一个身材瘦瘦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睛如锐利的刀子,看着从直升机上走来的男人,目光带着不善。
这男人就是一个变态,当年被半死不活的扔到这里,硬是拼着头破血流般的毅力拿下了死人窟老大的位置,当年他才十七岁。
不要命。
谁不怕。
可惜听说后来因为一个女人一夕之间彻底崩盘,不光失去了老大的位置,就连他在S市的商业帝国一半以上也落到了旁系手里,更是将自己玩了进去,打的一手烂牌。
做他们这一行的,沾染情爱,是大忌,他倒是高看厉寒司了。
冷天听到男人不善的语气,直接向前,拿枪指着男人的头,冷冰冰的道:“七K,谁给你的胆子,敢直呼厉爷的名字!”
被称作七K的男人冷哼一声,将手里的烟头掐灭,绕着厉寒司走了一圈:“啧啧,从监狱出来的人,怕不是忘了现在的年份了吧?你以为现在还是三年前?”
这三年里,他们已经有了新的大哥,死人窟就是这样,现实又冷血。
不过像厉寒司这种作恶多端的人,进了监狱居然没有被仇家给弄死,真是奇迹,居然还有活着回来的一天。
“对吧?大哥!”
七K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粗狂的男人的面前,双手环胸,等待着男子发话。
这才是他们新的头。
随着七K的目光,厉寒司斜睨了一眼他身边的男人。
没印象。
夜九万见厉寒司的眸子望过来,心底有一丝发寒,三年前的死人窟不可谓是如炼狱一般,但是在厉寒司的带领下三国之内无人敢惹,想起来依旧历历在目。
尽管后来他接替了他的位置,可是这种压迫感就像是印刻在他的灵魂中一般,让他发寒。
但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夜九万挺着腰出来:“死人窟的老规矩,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哥!让你的人把枪收起来!”
夜九万说完便抡起了袖子。
厉寒司邪魅一笑,自不量力。
他云淡风轻的将身上的西装脱下来,直接扔到一旁。
冷天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心,这几年厉爷在监狱里,肯定受了很多苦,毕竟那些人的手段,他清楚的很,没一个好东西。
尽管厉爷无可匹敌,可是万一厉爷受伤了怎么办。
夜九万看着厉寒司的动作,眼神一眯,直接轮着拳头朝厉寒司的头上砸去,想将眼前的男人置于死地。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回来?
厉寒司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慌不忙,抬起胳膊,硬生生的接了他一拳,夜九万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随后,感觉到一股钻到骨髓里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
娘的,估计断了。
他怎么不躲?
还没等夜九万哀嚎,厉寒司一个旋身,抬起腿,朝着他的胸膛就是一脚,干脆利落,不费吹灰之力。
仿佛对面的人就是一只小鸡仔一般任人宰割。
皮鞋撞击胸膛,夜九万飞出去,狠狠的砸在沙子上,一时尘土飞扬,嘴角流出一抹鲜血。眼睛的余光看着恐怖如血的男人,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解决完夜九万。
男人转身。
“还有谁?”
厉寒司的语调阴冷,斜睨着周围观看的人。
这里面有顶级的黑客,比如七K,还有混黑道的,比如夜九万,还有一些练家子,数不胜数。
即便是折损一个两个,依旧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人补充进来,这就是死人窟的生存法则,更接近大自然的最原始的淘汰机制。
“我来!靠!”
七K刚刚已经得罪了厉寒司,他现在倒是想试试这个男人的实力,毕竟几年前,他在死人窟还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没有跟他一较高下的机会。
如今,正好可以看看他们之间的差距。
没过几分钟。
......
七K的身体如抛物线一般飞到了夜九万的身边,不偏不倚,刚刚好。
周围尘土飞扬,漫天黄沙。
七K虽然清醒着,却恨不得自己昏死过去。
……
三个小时,死人窟一朝换新,不断有倒地的人,不断有上去挑衅的人,只等着那个身子支撑不住倒下。
时间流逝。
再也没有人上前。
男人每次都是生生接住来人的攻击,血肉之躯,赤裸裸的肉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实力。
周围的人目光都聚集在这个地方,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比几年前更加疯魔,不光是不要命,连自己的身体也不要了。
疯子。
活脱脱的疯子。
却不能不让人心服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死人窟死一般的沉寂。
“大哥!”
人群中一道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跟着低首。
厉寒司看到众人的脸色和眼神中久违的恭敬,嘴角微微勾起,他只要臣服,不管使用什么手段。
男人修长的手上带着血迹,优雅的拿纸巾擦了擦,将地上的西装捡了起来,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如神只一般再次走进直升机。
……
离园。
绮柠手里拿着一个小锤子坐在露天台上,一下一下敲击着她脚上的链子,时不时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虽然她现在跟厉寒司的关系还算和谐,难保他不会突然受什么刺激想起她曾经的‘劣迹斑斑’,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要尽力远离这个定时炸弹。
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她炸个体无完肤。
“厉爷,您的伤需要马上处理。”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绮柠拿锤子的手一顿,瞥见下侧月季花旁缓缓映出两个黑影,迈着步子走向她所在的楼层。
厉寒司回来了。
顾不得多想,绮柠嗖的将锤子扔进远处的湖泊,抬脚就要回房间,不能让他发现她的异样。
还未来得及踏出第一步,脚上的酸麻感夹杂着突然起身的眩晕感,绮柠的身子如不倒翁一般晃了几晃,直接连人带着脚链滑到了天台下方。
“……”
她的目光和厉寒司的目光正好撞上。
“绮小姐?”
冷天望向倒挂在露台处,左右荡来荡去的人影。
白黄色的墙体上爬满了紫红色的花朵,一阵风吹来,纷纷扬扬落下,少女的身影美丽的不像话,只是这姿势也太特殊了些。
厉寒司望着跟只蝴蝶扑来扑去的绮柠,转头看着冷天,声音夹杂着怒意:“去领罚!连个人都看不好!”
“……”
冷天:他跟着厉爷出去是要把眼珠子落在离园吗?
臣妾办不到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死了厉爷不是应该开心么?
他还以为这两天厉爷只是想折磨折磨她,最终都逃脱不了将她送上路的结局,这怎么剧情有点开始反转了呢。
不过既然厉爷发话了,他也不能再坐视不管。
“哎呦,绮小姐这怎么跳楼了!”
冷天大喊大叫的声音传到绮柠的耳朵中,她的身子晃得更加厉害了。
神特么的跳楼?
有跳楼脚上还绑个链子的吗?
“快李妈,快将绮小姐拉上去!”
冷天的声音再次传来,绮柠听到从客厅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李妈进来收拾房间,就看见屋内已经没了绮柠的身影,只有一条黄金的链子一直蔓延到露台,她连忙放下手里的零食袋冲过去。
待看清露台下面倒挂的人时,松了一口气。
这绮小姐虽然傻,但是性子,她喜欢的紧,看到绮柠这个样子,心都快跳出来了。
还好,还好。
厉爷绑这根链子可真明智。
李妈拍拍胸脯,将绮柠拽了上来。
绮柠立马换上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眼睛中透露出惊恐之色,苍白着脸,在李妈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蜷缩到了床上。
此时厉寒司已经走了进来。
绮柠的后背对着他。
男人的气息慢慢靠近,绮柠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冷檀香,似乎还夹杂着点血腥的味道。
“李妈,你先下去。”
男人的声音传来,李妈恭恭敬敬的退下。
冷檀香夹杂着鲜血的味道越来越浓,直击绮柠的鼻子,身下绵软的大床忽然向下一陷,伴随着床铺的一声咯吱声,厉寒司躺到了绮柠的身侧。
脖颈传来温热的气息,头发丝碰触到她的耳朵,有一丝痒。
“你说,把你的心掏出来,是什么颜色呢?”
厉寒司鬼魅一般的声音在绮柠的身后响起,这样近的距离,一股酥麻惊恐的感觉直击她的天灵盖。
掏什么掏什么掏什么?
掏鸟窝吗?
果然,刚刚她的预感是准确的,她要逃,谁都不能拦她。
绮柠下了一个决定。
“你说,你的血是红色的么?”
男人继续在绮柠的耳边低喃,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刀子明晃晃的朝着绮柠走来,验证一下他心里的想法。
绮柠一咬牙。
不能再继续装睡下去了。
随即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腿,转过身子,睡眼惺忪的看着面前的大脸。
“厉厉,你回来了。”
绮柠一脸欣喜的叫道,将手勾上厉寒司的脖子,一副依赖人的模样。
男子身上都是血迹,惨白俊美的容颜,嘴角染着一抹暗红色,带着一丝凄美致命的诱惑。
目光向下看去,厉寒司衬衫上的纽扣只孤零零的一个在上面,原本白色的衬衫此时已经变成了红衬衫,彻底被鲜血浸透,有一些触目惊心。
一下午没见。
厉寒司这是去杀人了么?
还是被人给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