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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嵘归 > 第210章 勘察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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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在确定对面的人就是他的爷爷荣国强后,荣易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他猛握紧电话,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扔了电话就听不见爷爷的声音了。

“爷爷,你能说话了?我现在就去医院,去看你!”

孙子的真情流露并没换来老爷子一言半语的好气,两声剧烈的咳嗽声过去,那个苍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问的问题呢,依旧是刚才那个——“是不是输了?”

荣易呼吸一滞,无地自容地嗯了声,说“是”。

老爷子闻声“切”出一声,“我说什么来着,之前就说过你们这么浑干还想成功,纯属做梦,怎么样,打我的话来了吧咳咳咳咳。”

“爷爷你慢点说,你身体还没恢复呢……”

剧烈的重咳让电话这头的荣易跟着揪心,也让电话那头的荣北迁跟着着急,才咳嗽两声的工夫,荣易已经听见自己的老爸在那边劝了三声了。

“是啊,爸,你就不能听听劝?人家医生都说了,你才醒,得好好休息。”

“休息个屁!咳咳!”重咳之下,荣国强仍旧一副人老心不老的架势,骂起儿子来一副不遗余力的样子,可骂人的后果也紧跟着来了,荣国强咳地更厉害了,电话那边的声音开始变得纷乱起来,好像有赶来的医生在给荣国强做救治。

天知道这会儿的荣易心早就悬到了嗓子眼上,恨不得现在自己不在家,立刻出现在医院那里。

就在他不知道该挂电话还是该等会儿再挂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渐平息下去,一个人走到跟前,拿起电话,轻声轻气得对着荣易说:“儿子,爷爷回床上躺着了,没什么事,就是情绪激动了点,刚才主任检查过了,情况比之前好不少。”

听见老妈这么说,荣易的心总算往回落了落,可紧接着下一秒,他就听见老妈喊了声他的名字,说“你爷爷要见你”。

荣易听见对面这么说,才回落的心又往起吊了吊,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紧张不是因为担心爷爷的身体,而是因为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知道之前项目失利的原因了,因而产生的兴奋。

手因为激动微微地颤抖着,半天,他才回过神短短回了句好:“我现在就过去,很快,很快,让爷爷等我,等我哈。”

就这么接连嘱咐了好几声,荣易才挂了电话。

再抬头看眼前的房间,荣易竟然有了一个全新的体验,他不再决定这个房间阴暗压抑。

相反的,此时此刻站在房间里的他居然有种置身自己远在深圳的那个有着宽大落地窗的曾经的家里面,这里不止有阳光,还有希望。

荣易就这样怀揣着激动的心情,一路瘸着脚“狂奔”到了医院,当进到病房,看见病床上安安静静躺着像没了知觉一样的爷爷时,荣易的心又一次咯噔了一下。

“妈,爷爷他……”

他不放心的走到床边,小声问正给爷爷掖被角的老妈。

王巧兰闻声回头,在发现儿子眼底的担忧时,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爷爷才醒,刚才发了那顿脾气,累了,这会儿只是睡着了。咱们家有福气,医生说按照往常的惯例,你爷爷就算是出了院,恢复情况也不会太理想,但谁能想到,就是老爷子那天对你发的那次脾气,居然让他的病情有了转机。”

“确定是转机?不是被我气大发了?”荣易不信的反问,下一秒就挨了老妈一眼刀。

“瞎说什么,你是不信我说的还是不信医生说的,知道你在想什么,妈也可以特别放心的告诉你,爷爷真的没事,按照常理,爷爷这个病确实不能生气,可医生说了,你的爷爷有颗特别强大的心脏,现在的恢复情况已经是不能更好的了。”

见老妈说得信誓旦旦,再一看爷爷的脸色,确实比之前好不少,荣易悬着的心也总算往下放了放。

“我爸呢……”他踅摸一圈,见老爸没在,便随口问道。

“儿子,找我有事?”

说曹操曹操到,这边荣易的话音才落,那边荣北迁就拎着水壶出现在了病房里,荣易回头,发现爷爷这病一好,他自己老爸的眼睛里都跟着有光了。

“爸……”他低低回应了一声,紧跟着就扭回头,说了句没事。

见儿子这样,荣北迁失落地哦了一声,下一秒就面色如常地放下水壶,回头又去看检测仪上的数字去了。

“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吧?你妈和我说晚上让我去市场给你买点吃的,带过去吃,深圳什么都好,吃上的习惯多少跟咱们这儿还是有区别,正好你现在过来,想想都想吃啥,爸给你买去。”

一提深圳,荣易的手不自在的绞了绞,“爸,妈,有件事我正想和你们说。”

“什么事,说吧。”听出儿子口里的这件事不小,荣北迁直接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过头专心地看向儿子。

不光是他,连老妈也专注地朝自己看过来,四目之下,荣易不自在的低下头,声音闷闷地说:“我暂时不回去了,你们的吃的也不用买了。”

他声音不高,加上病房里才进来了病人,污污糟糟的环境很容易听不清彼此说了什么,所以等荣易说完,根本没听清他说啥的荣北迁还是一脸懵的状态。

“儿子你说买什么?”

荣易看着在那儿掏耳朵的老爸,叹了声气,把刚才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我不回深圳了。”

“不回深圳了?”这回荣北迁听清了,人紧跟着也懵了。

两只手在那儿失控地抓了半天,他这才结巴地反而儿子一声:“不回去?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都想回去的吗?”

“不是不回去,是现在不回去。我想让大兴厂再试一回……”

“试一回……试什么?”

“就是……”面对着一脸越来越懵的老爸,荣易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也没想好从哪里切入合适,憋了半天还是已一言蔽之了:“就是现在有个新的竞标,我想让大兴厂参加……爸你干嘛?”

话没说完,荣易就闪去了一边,不为别的,他爸摸他脑门,这是在怀疑他是烧糊涂了,在说胡话吗?

见儿子躲闪的动作跟闪电似的,加上匆忙一摸的手温并没什么异常,他这才确定儿子没病更没烧,可是没病没烧为啥要说胡话呢?

“儿子……”他试图用语重心长的口气劝说儿子,“那个,咱厂没什么额外的实力可以拿去试了,爸知道你要强,这回的失利打击到了你,你放心,这边有爸呢,爸还有厂里的其他人会想法子的,你回深圳要紧,这是秦环好不容易帮你争取来的机会,不能这么草率。”

“我没草率。我也不是开玩笑,爸,我承认竞标失败在一定程度上确实打击到了我,可我不是因为不服输才留下的,我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是真的希望大兴厂,希望咱们厂能好,真的。”

“说得好,这才是我的孙子,说的好……”伴随着哈哈的笑声,荣北迁回过头,发现原本还睡着的荣国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醒了,这会儿鼻子上管子还没摘的老头眼睛眯缝的就像两个括号,特别和蔼地看着孙子。

当然了,和蔼是给孙子的,给他的只有半点不留情的巴掌。

病中的荣国强打起人来依然疼,没收拢的五指招呼在儿子背上的那刻,荣北迁直接疼得皱起了眉。

“爸……”

“别叫我爸,好歹快退休的人了,活的还不如一个年轻小伙子明白,那是咱们的大兴厂,不是别的什么地方!”

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荣国强一出马,几句话就吼得荣北迁当场熄火,蔫头耷脑地退到一旁,想说话又不敢说。

确定过自己这会儿不会被人打断了,荣国强满意地喘着粗气,边抬起手把荣易招呼过来:“好小子,深圳的这个跟头没让你白栽,好歹算是活明白了,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了。”

见爷爷误会了,荣易生怕他以为自己以后都不回深圳了,赶忙解释说自己只是想留下暂时帮大兴厂渡过现在的难关。

“不重要,不重要!”

也不知道是爷爷没听明白还是荣易没解释清,总之他解释了半天,荣国强一缕摆着手、一脸笑意地说着不重要。

这不重要那什么重要啊?荣易都懵了。

“爷爷……”

再开口,他都带哭腔了,他不怕别的,就怕这会儿爷爷误会了,以后真等自己要走了,爷爷这身体受不了。

看着愁眉苦脸的孙子,荣国强无所谓的摆摆手,“把脸上的丧气收好喽,爷爷不喜欢看,爷爷也不傻,你说的我都听懂了。荣易啊,你一直都不懂爷爷在想什么,爷爷想的从来不是让你在这里呆一辈子,爷爷只是想让你读懂了咱们东北、咱们厂的最宝贵的财富之后再走,那样未来不管你走去哪儿,都能走得长远。”

“最宝贵的东西……”荣易似懂非懂地重复着爷爷的话,本来挺感动的氛围很快又在老爷子的巴掌下烟消云散了。

荣易看着挨打的屁股,红着脸退后一步,“爷爷,你干嘛打我啊?”再说了,不是才夸完吗?

“打你?你自己想想你不该打吗?”

我怎么就该打了?

“哼。”大病初愈,又说了这么多话,荣国强的脸色不大好,说话更费劲了,才哼出这么一声,估计是感觉到了自己底气不足,他低着头朝着儿媳招了招手,示意王巧兰扶自己起来。

王巧兰也很快会意,立刻走到跟前,扶起了老爷子,边把枕头垫到了荣国强身后。

调整好坐姿,荣国强这才舒坦地长出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向荣易:“就你们才弄的那个项目,我是不是说过铁定不行?”

这个荣易承认,可是为什么不行啊。

“为什么不行?因为你们忘了一个工程项目最大的前提。”

“什么前提?”

“什么前提?”被孙子问了这个问题的荣国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亏得你爸总吹说你高考数学考了137,就这脑子我真怀疑你这137是不是作弊了?”

“爸,你说我们就说我们,怎么说孩子考试作弊?你明知道咱荣易都是自己考的啊。”

眼看着儿子护犊子,荣国强的白眼翻得更欢了。

“没作弊?那做题前不知道先审题?干咱们这行一个最需要先行考虑的是什么?”

“爷爷你说的是施工环境和施工条件?”

因为这段时间的密集接触,被写在课本最初的一条很轻松就被荣易脱口而出了。

在看到爷爷掀眼皮的动作后,荣易知道自己说对了。

“爷爷,如果你说的是这个,我们做了啊,这个是干工程的头条要务,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厂里为了这事特意派人去现场搜集的实地数据呢。”

“真收集了?”

“真收集了。”荣易笃定的点头,当时的情形他还记得,因为厂里资金紧张,还有人提议要取消这步,是他坚持,才又让人去了现场。

四目相对之下,荣易以为自己的笃定能换来爷爷的信任,没想到肯定没等来,反而等来了老爷子的一声呸。

“收集了还收集成这么个鬼样子?”

“爷爷,你是说我们收集的数据不对?”荣易晃晃脑袋,想确定这点又觉得没法确定,厂里的人好歹是这方面的专业,就算出错,也不可能出那种会被爷爷这个在家这么多年只知道看电视剧的退休老头看出来的错误吧?

质疑那么清楚的写在荣易的脸上,荣国强不瞎,一板一眼全都看得真真的。

他今天才见好,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还打了人翻了白眼,这会儿已经累得不行了,所以索性闭上眼说了句爱信不信。

“爷爷,我肯定信你,可这事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咱们厂的人也不可能糊弄事的啊。”

“我没说他糊弄事。”

“那你说……”

“我说的和你说的是两回事。”

爷孙俩你一句我一句,硬是把挺简单的嗑唠得跟佛经似的难懂,眼看着孙子就要被自己唠急眼了,荣国强也果断收手。

他老人家两只眼一闭,手一合,弥勒佛似的坐在那儿开始迷瞪起来。

“自己去查吧,反正方向我已经告诉你了,再找不出问题你这些年的学也算白上了。我困了,你们走吧,别打扰我睡觉。”

瞅瞅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样儿,哪里就像才生过一场大病的人呐。

荣易吃了闭门羹,很憋屈地站在那儿,不是老爸把他往外推,他肯定还要追问几句呢。

凭什么说他们的前调有问题啊?

都说没有研究就没有话语权,以爷爷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有能力调查,怎么就那么笃定是这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真的是!

“你爷爷病才好,再说了,老小老小,越老越小,别和他一样。”荣北迁推着他好说歹说地总算是出了房间,站在不宽的走廊里,周围是人来人往带起来的酒精消毒水味道,荣北迁看看四周,确定他们站的地方没碍事,这才认认真真地问起了儿子:“儿子,你说的暂时不回深圳,是真的假的?”

“爸,我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吗?”荣易这会儿心烦,并不想多说,又嘱咐了老爸几句,转身就朝楼下走去。

脚上的伤养了这么久,离石膏拆除没几天了,然而像荣易这样不想借助拐杖,走哪儿都想带起一阵风的架势真让荣北迁担心啊。

他站在走廊这头望啊望的,直到确定儿子已经离开了走廊这才叹着气往回走。

“这个臭小子怎么又不走了,人家秦环费那么大劲帮的忙,说不去就不去了,多大的人情啊,不行,得给小秦去个电话,荣易那个臭小子肯定没跟人家道歉!”

唠唠叨叨地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很快,荣北迁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走廊里。

老爸为自己操的这些心,荣易也是后来从秦环那里得知的,此时此刻,他并没想那么多,此刻的他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了,回工厂,去和负责勘察的那个人确认爷爷说的有没有可能性。

然而前脚才回厂里的他就发现厂里好像出事了,因为这会儿且不说通往设计室的走廊被人堵的水泄不通,就连上楼都困难了。

荣易试了几次发现都上不去后,只得拽住一个工人问里头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还不是设计师的胡工,本来厂长和几个负责人商量把厂里的地让出去几块,换了钱让厂里喘口气,她非撺掇着大家拿着之前那个项目再去竞标,荣工,你和她熟,你去劝劝她,咱厂实力就在这呢,试过了,咱都认输了,所以别折腾了,咱们都折腾不起了。”

听着工友可怜巴巴的发言,荣易的眼底几不可闻的松动了一下,接着他点点头,借着工友让出来的空间,一点点往楼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