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很不解:“保护我!?”
福公公回答:“正是,自从案子查到大殿下这里,李公子有没有觉得朝堂就变得很不太平。”
李元吉点点头,别的不说,李希瑞、韩让两人就是一个极好的证明。
福公公接着说道:“对喽,现在朝堂上暗流涌动,可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把握得住的,所以敬而远之才是明智之举。其实这次的刺杀案你办的很好,陛下也很满意,这可不是外人献几句谗言就能改变的,陛下心里有底。不过也知道你还年轻,不想让你过早卷入这场乱局,所以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把你调出去。对了,接下来虽然没你的事了,但是也不要不管不问、无所事事,要以一个局外人的眼睛好好看着,因为这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学习良机。”
李元吉似乎明白了,看来这确实是在保护自己,同时也是在栽培自己,要不然根本不需要福公公专门追出来给自己解释。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好受很多,于是立即开口道谢:“多谢公公指点迷津。”
福公公“嘿嘿”一笑:“你啊,还是太年轻,若不然就算老奴不说你也应该能看得明白,要不然陛下为何要把禁卫军统帅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你,你说是不是?”
李元吉立即抱拳:“公公所言极是,小子在此再此感谢陛下,感谢公公。”
福公公笑嘻嘻地叮嘱:“陛下这是在把你当心腹培养啊,你可得用心、努力,不能辜负了陛下的良苦用心,听明白没有?”
李元吉再次抱拳:“臣明白了,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福公公很满意,“行了,我就说这么多了,你去忙吧。”
李元吉立即抱拳:“那小子就告辞了。”说完便转身朝胡将军那边走去。
看着这小子的背影,福公公再次欣慰地点了点脑袋,不过,点完后又不禁摇了起来,然后又是重重一叹。
其实陛下最想给他的并不是禁卫军而是宫里的侍卫亲军,之所以改成禁卫军,还是存着把他调出皇宫,与公主隔开的目的。
出了皇宫,胡将军笑嘻嘻地看着李元吉:“哈哈,小李将军,这会儿准备做什么,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那咱们现在就去看看你的军营和部将,如何?”
“我的军营?”李元吉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然后立即谦虚地回答,“胡将军莫要取笑小子了。”
胡将军“哈哈”一笑:“哪有取笑,你是禁卫军中郎将,那不是你的军营和部将还能是谁的部将。”
“我,我,......”李元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胡将军又是一笑:“哈哈,走,我都等不及想看那帮糙老爷们见到这么个小将军是什么反应了。”说完直接勾住李元吉的肩膀往前走。
在去往禁卫军大营的路上,李元吉的心一直惴惴不安、七上八下,他一直在想胡将军刚才说的这句话,确实,军里的那些将领们年纪都不小了,最年轻的也是自己父亲一辈的,如果知道自己成了他们的将军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服气?他心里可真的没有底。
等到了军营,他忐忑的心才终于放下来,这些将领在经过了最开始的不可思议和震惊后还是顺利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接着便好奇地围住这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禁卫军统帅,问东问西。
李元吉很开心,感觉还是军里好,因为这里的人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都会直白地放在脸上,绝对干不出脸上亲亲热热、和和气气,却又在背后使绊子这种腌臜事,而且只要认可了你,是真的会拿你当兄弟。
看着这些将领开心地笑容,李元吉心中大定,同时这也才彻底接受了这个中郎将的事实。
李府。
当李元吉把这个消息讲出来时,一家人一开始还不怎么相信,觉得是孩子在开玩笑,然而,等确认无误后,突然激动地扔下筷子,全都兴奋地跳了起来。
李夫人开心坏了,一把搂住孩子,一会儿拍拍脑袋,一会儿摸摸脸蛋,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大人还算稳重,冷静下来后立即拉着孩子,不厌其烦地讲着已经讲过无数遍的为官之道、做人之道。
这些李元吉也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不过还是认真地听着,因为发觉随着自己的职位不断升高,这些好像还真是越来越有用了。
夜晚,萧将军一家、胡大人一家也闻讯赶了过来,作为至交好友,孩子升任将军,他们自然要过来看一看。
这其中最欢喜的自然属于文秀,这世上恐怕也没什么比心上人加官进爵更让她开心的了。
这些天李元吉一直在忙着陛下遇刺的事情,所以两人也就有些时日没见过了,这一见面便直接压不住心中的想念了,当着这么多人,便已经忍不住温柔地盯着对方,巧笑倩兮,眉目传情。
第二天,刚从禁卫军大营回来,李元吉就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大皇子认罪了,而且被陛下剥夺了皇子的身份,关进了诏狱?。
他惊了,昨天才把案子交出去,只过了一天大皇子就招供结案了?他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立即冲出家门找到了萧虎,他觉得这人肯定知道内情,因为他现在可是陛下的贴身近卫。
他想的没错,萧虎岂止知情,陛下今天审问大皇子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站着呢,两人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听地清清楚楚,所以便立即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今日一见到陛下,大皇子便立即跪倒在地,然后痛哭流涕,哭完就开始哭天抢地地为自己喊冤。陛下一句话没说,就坐在那里看着,一直等他喊累了,才把工匠、看门太监、管家这些事一一摆出来,让他逐个解释。
然而他还是一问三不知,什么也解释不清,陛下让他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也拿不出来,不过却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最后陛下是真地动了怒,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甚至还走下去把他打了一顿。
就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自知翻盘无望,还是灰心意冷,他之后就全招了。”
说完又立即神神秘秘地补充了一句:“他招完把陛下都气倒了。”
李元吉没工夫管陛下,立即问:“那凶手呢?这一切又都是怎么发生的?如果是真是他干的,他应该讲的清楚才是。”
萧虎回答:“是啊,他讲清楚了,后来又将训练杀手,制作兵器,绑架工匠,刺杀陛下,最后杀人灭口,这一系列事情全讲了,而且讲地合情合理,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李元吉再问:“在哪里训练的杀手?在哪里制作的兵器?还有,剩下的杀手人又在哪里?”
萧虎问答:“这些倒是没交代,他说都是管家亲自安排的,他没有过问。”
李元吉赶紧问:“那管家又是如何死的?”
萧虎回答:“他说就是他杀的,得知你带人找上门后便立即去把人捅死了。”
听到这里,李元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嗡”得响个不停。
萧虎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太天真,太优柔寡断,当初若是果断一点,便是破案的大功臣。”
李元吉不说话,因为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萧虎立即推了他一下:“不是吧,你小子不会还在执迷不悟吧,人家自己都交代了,你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然而李元吉就是很纠结,还是有些不相信大皇子之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真心实意、信誓旦旦全是假的,于是立即拔腿朝诏狱跑去。
看着这人远去的身影,萧虎不禁撇了撇嘴:“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这么冥顽不灵了。”
来到诏狱,李元吉发现自己没有权限进去,于是便又找到了一直负责这个案件的孙神探。
又见到李元吉,孙神探很是开心,立即抱拳行礼。因为正是李元吉的举荐,他才在不久前得到提拔,成了刑部司的一个主事,所以一直对李元吉心存感激。听了李元吉的来意,二话没说,立即将他带了进去。
来到监牢门口,李元吉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大皇子,只见他头发散乱,穿着一件黑色的麻布狱服,落寞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与初见之时那副儒雅的形象判若云泥。
李元吉有些唏嘘,接着恭敬地抬起手臂抱了抱拳,开口道:“殿下。”
大皇子缓缓转过脑袋,见到来人是李元吉,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就好像在黑夜里看到了一丝亮光。不过也仅仅是亮了一下,接着便又重新变得黯然无光,然后也把脑袋转了回去。
李元吉立即问:“殿下,听说你招供了。”
大皇子轻轻一笑,这才说话:“对,招供了。”
李元吉再次开口:“殿下,你若真是无辜的,大可不必这样,只要查下去,或许......”
“哈哈......”大皇子突然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李元吉,现在还相信我的恐怕也就剩你一个人了吧。”说完转过脸看着他,“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李元吉问:“说明什么?”
大皇子回答:“说明你真的很天真。”说完伸了伸腿,“你这样是断然混不了官场的,哈哈,之前你待我还不错,所以我就送你一句话,‘官场无朋友,朝事无是非,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懂了吗?”说着抬眼四下扫了一圈,“这个地方跟我的皇子府比起来,真的差远了,不过,住进来后我反而觉得内心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踏实。哈哈,看来这就是我的归宿了。好了,结束了,你走吧,不用再来了。”说完便把脸转了回去。
见此情形,李元吉便默默地离开诏狱。这是承认的意思吗,他不知道,然后又咀嚼了一下那句话,觉得有些熟悉,好像父亲之前也说过类似的。当时听了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经历这些事后,突然觉得还真理解了几分,于是便也不再瞎想了,反正该做的自己已经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