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界地,一个尚武的世界,一切都以实力说话。
强大的实力,即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也是交界地人们唯一的审美,不论男女老幼,是非对错,对于实力的向往都达到了近乎癫狂的地步。
传说,远古时期,诸神混战,世界一片战火,人类身为既无尖牙利爪,又无皮毛护身的种族,可谓是岌岌可危,然即便如此艰难的境遇之中,人与人之间的掠夺也从未停止,各部落之间谁也不服彼此。
有一天,一位强大的战士见人类在诸神之下,只能犹如蝼蚁一般苟且偷生,他心生怜悯,为使人类聚集一堂不再如蝼蚁般生存,故而约战人类所有英雄于生命熔炉之巅,定下胜者为王的约定。
终于,那位战士凭借着其强大的武力横扫在世英雄,终成一代王者,聚所有人族之力,向高高在上的神只发起无上的战争。
最终,以凡人之躯,斩杀神只,奠定人类在交界地碾压万族的地位。
那位人族战士,被后来的人们称之为,初王。
“这就是人类最初的王者,初王葛孚雷的故事。”维赫勒目光悠远,仿佛再次见证那位顶天立地的白发身影,“我与白狼曾有幸亲眼见证过初王战胜在世英雄的场景......”
只见那身影手撕远古巨龙,一脚踏碎山峰,立于群山之巅,说道:“我受够繁文缛节了!”
“......”
“据说,在初王成为葛孚雷之前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但那个名字在现如今的早已被人们所忘却。”
林缺听着身边的离群魔法师所所说的英雄史诗,心中对于初王葛孚雷终于有了一个较为具体的印象。
他本以为,作为被永恒女神玛丽卡所驱使的存在,应该完全是依靠着黄金树力量才得以成王,竟没想到,初王的一生竟是如此的波澜壮阔。
身为人族之王,可以说,若非没有他的存在,恐怕交界地现如今依旧处在龙族与混种等天生强大的生命之下,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故事,在被亲眼见证过初王的维赫勒说出来,显得更加具有传奇色彩。
林缺注视着身旁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魔法师,身穿魔法师长袍,雪白的胡子,手持一根法杖的模样。
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位离群魔法师维赫勒,竟然是从远古一直活到了如今的破碎战争之后,他见证了无数时代的变迁,黄金树王朝的崛起与没落,甚至亲眼见证了神只的死亡。
这,竟然是一位真正活着的传奇,完全不亚于传说故事中的初王。
不,不只是他,就连那位一直不正经的圆桌的领导者白狼战鬼巴格莱姆,也是真正的历史见证者。
那么,他向自己说起这个故事的用意是?
林缺望向围满数万褪色者的圆桌厅堂竞技场,心念微转就已想通关键节点,“你的意思是?”
维赫勒微微点头,向着竞技场的方向踏出一步,笑了笑道:“不错,我与白狼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够效仿初王,战胜诸多圆桌英雄,以此来说服他们。”
说完,他望向白发的褪色者,等待着他的答案。
至于林缺连初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遗忘了,他也能够理解,毕竟大部分的褪色者在死而复活之后,都会因为曾经死亡的痛苦,导致记忆力的缺失,就连强大如十二圆桌骑士,在时间长河的冲刷下,也遗忘了不少的历史,只剩下一颗曾经因为人族崛起而不断滚烫热血的内心。
圆桌厅堂的战士,唯一信奉的就是武力。
对于他们来说,所谓谈判,远远比不上一次畅酣淋漓的战斗。
维赫勒想到这里,望向由茫茫褪色者组成的人海,看着低头沉思的林缺。
想要战胜在场数万英雄,何其困难,即便是圆桌厅堂全盛时期,手持传说级武器的白狼战鬼也不一定能够战而胜之。
火山官邸此行,圆桌厅堂让一位拥有大卢恩的褪色者加入火山官邸,本身就已经算是圆桌厅堂的一次豪赌,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的下场。
若是林缺中途背叛,那么,圆桌厅堂很有可能在不久之后,会面临着三位半神的恐怖压制。
因而,而行需要慎之又慎。
面对整整数万圆桌英雄,以一敌万,就算是站着不动,都能够将一般强者吓到腿软。
若连此等意志不曾拥有,根本无法接下更加沉重的担子,就会轻易沦陷于火山官邸的各种威逼利诱之下。
“让我考虑一下。”白发的褪色者微微沉吟后回道。
林缺回到圆周厅堂内部,听着耳边双脚与木质地板触碰发出的闷响,开始思考起此行的可行性。
他对于的圆桌厅堂一直没有归属感,只是将其当做是一个褪色者聚集的地方,并没有兴趣参与到火山官邸与他们之间的尔虞我诈。
而如今,维赫勒与圆桌的一番话,正是想要将他与圆桌捆绑,并且许下重诺,不论以后他林缺身在何方,与圆桌骑士的友谊都将长存。
以圆桌骑士的言行举止而言,以及交界地骑士对于荣誉的看重,林缺对于此事毫不怀疑。
如果能够得到圆桌骑士的帮助,那么日后,对于他的任何行动,圆桌骑堂恐怕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支持。
况且,只要他还在身处火山官邸执行这项任务,那么以白狼等人的性子,必然是会满足他的任何需求的,这无疑是一项极大的助力。
强者都是孤独的,但,没有人会害怕自己变得更强。
弊端是,以他现如今身怀大卢恩的情况,根本没办法在外面抛头露面,稍有不慎就容易引起无数人的贪欲,麻烦无数。
“我还不够强。”心中微凛,再次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准确的认知。
若是他能够拥有半神菈妮那般随手施为,即可引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灭世级魔法,根本就不需要考虑如此诸多的因素。
“主人?主人?是你吗?”正当林缺陷入沉思之时,他忽然感到耳边传来一阵呼唤。
转头望去,只见一位犹如无毛猴子一般的生物站在一楼楼梯口附近,头顶戴着一个略显滑稽的毡帽,正是他曾经在关卡前方遇到的小兽人,兽人裁缝师柏克。
“真的是你!主人,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柏克惊叫着,神情激动之下竟然双眼含泪,猛地一个飞扑跳进他的怀里。
柏克曾经被不知名的魔法师变成了一株奇怪的小树,不知道多少岁月也没能变回来,是林缺在无意间解除了他的魔法救了他,因此柏克感恩林缺,认他为主。
自从林缺将他带回圆桌厅堂之后,两人已经许久不见了。
“哎,我去!”被柏克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向后微微退出一步方才稳稳接住了柏克瘦小的身体。
不过细细想来,两人也有数年不见,他会这么激动也算是情有可原。
柏克本是常驻在罗德莉卡附近,被修古所庇护,为圆桌厅堂众英雄修改衣物为生,方才是因为想要些许布料去找了圆桌厅堂的双生老妪购买物资,不成想回来之时竟然刚刚好碰到了林缺。
过了一会,柏克在林缺全身上下摸索了一番,忽然有些好奇的抬头问道:“主人,你怎么变小了这么多?衣服都有些不合身了,让我来给你重新定制一套吧。”
不过话说到一半,又俯下身体像是在躲避什么一般捂住嘴巴,在林缺的脚边轻声说道:“主人放心,那个疯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放心吧。”
疯子,指的正是发狂之舌阿尔佩利希。
林缺这才想起,他与柏克的最后一次见面,乃是在魔法学院的万米长桥之旁,当时的他还未掌握随地大小便,身体大小足足有三米上下,一身肌肉可谓是人形坦克般的存在。
不过林缺为了掩人耳目,特意调整了一下自身的体型,以防过于显眼,方便低调行事,也就一直保持在了一米八左右的精悍体格。
见柏克这么为他着想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如此,他与柏克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当说到他所外貌问题时,眼前的柏克忽的眼珠一转,一拍大腿直接从原地崩了起来,站起来道:“主人!我知道该怎么办了!?请随我来。”
一番左拐右拐之后,林缺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有些意外的低头望向柏克,“你的方法就在这里?”
熟悉的房门,熟悉的过道,熟悉的老铁匠与熟悉的鼓气包罗德莉卡,昏黄的烛火摇曳,火花崩裂之声在耳边响起,“铛!铛!铛!”
“嗯嗯。”柏克认真的点头。
随着两人愈发的靠近菲雅的房间,柏克忽然感到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全身忽的打了个冷战:“咦?怎么有杀气?”
正想回头查看杀气的起源,主人却一把薅住它的脖子,在它耳边低声耳语道:“别回头。”
至于杀气的来源,不用想也知道。
做完这些,得到确定答案的林缺有些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房门,他没想到在圆桌厅堂一番收集信息之后,竟然再次回到了原点,死眠少女菲雅的房外。
“放心吧主人,我看见那位死眠少女离开房间了,现在正是好机会。”柏克推门而入,他身后的杀气来源也达到了极致,在一声少女的冷哼之后,化为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
柏克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主人松了口气。
“嘎吱~”老旧的木门发出一道声响,林缺提着柏克推门而入。
却没想到,菲亚的房间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人。
熟悉的红宝石加黑色魔法师长袍,一手镰刀一手荆棘魔法杖。
此时,两把武器都被丢在了地面上,那人站在一座金黄色的铜镜之前,似乎正在做着些什么动作。
林缺心中微惊:“阿尔佩利......”
然而,刚刚说完,就从侧面看出了些许不同于发狂之舌的端倪,高耸的胸部在魔法师长袍之下高高鼓起。
这不是阿尔佩利希,而是另外一个与阿尔佩利希相同装束的,女人?
那人也似乎被突然闯入的两人,特别是见到林缺之时,眼终究竟然止不住的出现无法抑制的慌乱,手忙脚乱之下直接冲出了菲雅的房间。
“你?”林缺心中感到有些好奇,不过考虑到他自己也是趁人不在之时闯入的不速之客,也就不再追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柏克所说的解决方法究竟是什么?
圆桌厅堂如此众多的褪色者,有一两个与自己的便宜师傅着装相同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林缺将杂念丢开,与柏克来到一处铜镜的面前。
柏克指了指铜镜说道:“主人,就是这里。”
望向铜镜,金黄色的镜子乃是黄金所铸,据柏克所说,这面镜子有个秘密,正好能够解决他的问题,它也是在无意中得知。
菲亚的衣服因为各种原因,经常化为粉碎,因此作为裁缝师的柏克,就与菲雅成了非常要好的存在,最后在一次无意的谈话间,它从菲雅的口中得知了这镜子的秘密。
烛火的光芒中,林缺看着铜镜上反射的两人的身影,他伸出手指轻点镜面,光滑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忽然一波莫名的魔法涟漪开始在镜子与他的身上反复传播。
林缺瞳孔微缩,难以置信的震惊道:“这是......”
圆桌厅堂竞技场,人声鼎沸。
竞技场中的战斗依然在进行着,两位英雄的互相厮杀,令得在场众多褪色者兴奋不已。
两位圆桌骑士立于竞技场的主位看台之上。
已经结束了一轮追逐赛白狼战鬼,望向身后被累趴的众多褪色者,眼中露出不屑的笑:“臭小子们,想杀我,你们还早一百年呢?”
他的身旁,维赫勒听着老友的话,望向台下依旧在厮杀的两位英雄,又焦急的看了眼竞技场入口处的墙壁,他忍不住拍了拍老友的手臂,“你说,那小子不会被吓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