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年给他们送多少好粮食,一星半点儿的没人说我。”
“你要实在过意不去,袋子我就不给你送回来了。”
三爷大大咧咧的说道。
“那,谢谢,谢谢了。”
老爷子没有在袋子上争执。
三爷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直接装车开始推了起来。
……
“三爷,这可是十几袋子,粮店的那些人指定看的出来。”
我有些不明白三爷的做法了。
“所以我连袋子都要了啊。”
三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分开了卖?”
我明白了三爷的意思,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单纯的帮助?
可这世上受苦的人又有多少?
他一个收粮食的能帮得过来?
“对啊,分开了卖。”
三爷续上一根烟,继续开车。
“家庭困难的不止他一家,能帮的过来吗?”
我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有条件的也不止我一个啊,一个帮几个,总会变好的。”
三爷这句话在我心中犹如五雷轰顶。
是啊,尽我所能帮助别人,那么没被我帮助的人,也许就被别人帮助了。
只要都有这个心,那结果总会是越来越好的。
“不要看啦,送完了这趟,咱就回家,路上我给你买一袋子西瓜。”
听到西瓜两个字我才明白,刚才我发愣的时候看着车窗外面。
可能刚好有个西瓜摊,让三爷误会了。
我莞尔一笑,没有解释。
确实想吃西瓜了。
到了粮店,收麦子的人看到我往下搬袋子,当时就走了过来。
“这什么情况?”
“老常,这是陈粮,分开了称,你要是不要,那我就拉回家。”
三爷过来解释了一句。
“不用卸下来了,这点儿权限我还是有的。”
叫老常的人看了一眼陈粮就挥手制止了我。
“老常,我知道你仗义,但这太多了,要是一袋半袋的,我当着你的面也敢倒进去。”
“行了,别吱声了,偷着乐吧!”
老常头也不回的朝着办公室走去,嘴里还嘟囔了一句。
“就许你当好人,我就不能当一回?”
我闻言一愣,进而看了一下装着陈粮的袋子,上面用毛笔写着常建军三个字。
我指了指名字,三爷看了之后,大笑了起来。
“我说呢,这老常怎么还能掐会算了,原来看见名字了。”
三爷没解释,但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不用卸车,那就整车过磅。
三爷领着我去办公室结账,让我去的目的就是在沙发上休息会儿。
“我说老常,你们村上就不给人家老两口翻盖一下房子啊?”
三爷递给了老常一根烟问道。
“不让,两个儿子为国捐躯,国家要养老,不让,翻盖房子,不让。”
“评低保户,不让,大叔一辈子就是个犟。”
老常说的应该是那个老爷子,但我觉得他人挺好,一点儿也不犟。
“是啊,缉毒警察太不容易了。”
三爷也感叹了一句。
出了粮店,下午四点了。
虽然已经九月份了,但是这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热热。
“买西瓜回家。”
三爷上车就准备出发。
“三爷,再拉一趟?”
我不是献殷勤,而是我觉得,这一天我学到了不少。
我第一次,对人情世故这么的渴望。
“你小子能撑住,我还不行呢!”
“我都联系啦,人家家里没人,明天早起,跑三趟。”
三爷开着车就出了粮店。
干过活儿的都知道,如果很久没干活,猛地干起来不会有什么不适。
但是一休息,那就泄劲了。
我的身体素质很不错了,但是此刻的我依旧瘫坐在驾驶室里。
“你有力气,却是笨力气。”
三爷瞥了一眼我,开始无情的嘲笑起来。
“力气还有笨的?”
“当然了,你干的时间长了,找到了规律,你就会使用巧劲儿,用最小的力气干最多的活儿,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农民。”
三爷一本正经的教育起我来。
“可我不是农民。”
“滚你奶奶个腿的,就不会聊天。”
三爷生气了。
不过,即便是生气了,他也没忘了给我买西瓜。
这不,直接停在了一个卖西瓜的三轮车的旁边。
“西瓜咋卖?”
“五毛钱一斤。”
卖西瓜的老太太声音倒还算是洪亮。
“包甜不?”
三爷下车之后就开始挑西瓜了。
这个我是真的不会。
“你看我的牙都没了,能不甜么?”
老太太也知道三爷是开玩笑,笑呵呵的回应了一句。
“我都要了,小来,过称装车!”
三爷大手一挥,就开始秤西瓜,全程没用老太太帮忙。
“吃的完吗?”
老太太有些紧张,显然是看三爷这个行径有些害怕。
“放心吧,我回村上卖,赚个差价。”
“二百零二斤,给你一百块钱行不行?”
三爷麻利的秤完了西瓜,给老太太递过去了钱。
“行行行。”
老太太接过钱,对着太阳照了照。
应该是在辨别真伪。
“行了,你也早点儿回去吧,我们走了,要是好吃,我明天还来买你的。”
“好好好!”
老太太自然是高兴的。
路上,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三爷,这又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三爷叼着烟卷问道。
“这老太太很富态,应该是给自己的子女帮忙,没有穷困潦倒的样子,你为什么要买下她所有的瓜?”
“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拉回家去卖,一块怎么样?”
三爷竟然和我讨论起了价格。
我不相信他说的这个理由,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
“我想我妈了。”
三爷扔了烟头,念叨了一句。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和其他人相比,缺的最多的应该就是亲情了。
一路上无话,我们回到了张家屯。
该说不说,还真有人看到了我们车上的瓜。
五毛钱一斤,我们原价卖出去十几个,就给自己剩了俩。
将车停到车库里,我们索性就在车库里吃了起来。
“这个臭嘴,怎么就一不小心说出五毛的价格呢。”
三爷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脸,埋怨自己把底价说了出来,没办法加价了。
可我知道他这是自我暗示罢了,他报价格的时候,可是一点儿都没含糊,说的真真切切的。
索性,我也管不了他。
吃了几块西瓜,我就坐到了一旁的躺椅上,可紧接着我就站了起来。
原因无他,前院的后窗户里竟然有光亮闪过。
三爷家进人了。